第363章 靠自己
「你知道嗎,徐修儀病的很重,我昨日去看她,聽了一耳朵,太醫的意思是如果她想不開,只怕……」怡妃抿唇。
「這種事,就算有多少人勸她,也要她自己想得開。她家人又遠在千里之外,也不能進宮看望。」裴時沅搖搖頭。
「是啊,都知道這陣子朝中事多,聽說怕北狄來犯,北邊是嚴陣以待的,又有災,又改稅,陛下多少朝廷大事要忙,怎麼會顧得上她啊。」怡妃笑了一下,嘲笑的笑。
她並不是嘲笑徐修儀,其實徐修儀自己也知道陛下忙,並不敢去請。
怡妃笑是什麼或許她自己也並不清楚,大概只是笑江山社稷與女人之間,什麼時候能做衡量了?
所謂愛美人不愛江山,那都是沒本事奪江山的人給自己扯的遮羞布,反過來,還要罵一句女人是紅顏禍水。
「她一向好性子,前年的時候,韓美人與她鬥嘴,她明明位份不低,也就讓過去了,轉頭跟我說都不容易。」怡妃嘆氣:「可真沒意思。」
這句沒意思,說的也不是徐修儀。
「我看你就挺好。」裴時沅道。
「還能如何呢?」怡妃哼了一下:「左不過就這麼過吧。」
說著說著,她又不樂意說了,把貓放下:「回了,改日再來吧。」
裴時沅好笑:「好。」
這人也是好玩,性子一直就這樣,你說她跟你好吧,她每每都要給你來這一出。
那你就別來,她還非要來一下。
「怡妃娘娘這也是有些傷感自身吧。」景秀給裴時沅披上外裳。
「是吧,你沒見過她縱馬的樣子,很美。」裴時沅站起來:「在宮裡,我從未聽過她說喜歡騎馬。」
「正如我也不知道徐修儀喜歡什麼。」
「娘娘,何必想這些呢?您很好,十皇子很好,這就很好,這就是別人求不來的福氣了。」景秀道。
「是啊,你說的很對。」裴時沅笑了笑:「人得知足。」
裴時沅去看奶娘哄著的孩子,十皇子精力十足,不睡覺的時候很愛玩。
逗他都有反應,喜歡抱抱,六個奶娘也都很喜歡他。
長得好看的小孩,就算鬧騰一些,她們也稀罕。
從出生開始養到如今這麼大,奶娘們都投入了真感情的。
雪球跑上床榻,正好玩累了的十皇子也趴著去了,他就壓在雪球身上,嗚嗚嗚的不知道說什麼呢。
雪球對小孩的容忍特別出乎裴時沅的預料,每次被弄痛了什麼的,雪球也就叫幾聲,不會生氣。
小孩子和貓貓最治癒,裴時沅很快就丟開了那些思緒。
第二天請安,早上忽然開始下起了小雨。
皇后這幾日也有些身上不爽利,裴時沅詢問過病情,知道皇后也是小問題就安心了。
「今年這時氣是真不好,要麼不肯下雨,要麼就不知道什麼要下雨。」皇后搖頭:「各處的奴婢們都要盡心伺候著。我已經叫殿中省預備,今年給你們各處的炭火都加了一成。外頭缺糧,咱們該節約的就節約,但是這飲食炭火上不能省。尤其是你們有孩子的,可小心些。」
「多謝娘娘想著咱們。」裴時沅笑了笑。
「都在這宮裡過日子,好一年歹一年,我這個做皇后的也就是居中安排。」
「會當家不就是本事?」裴時沅道:「皇後娘娘當家,我不曾有什麼短缺。」
這話其實虛偽。
皇后不是那種搞小動作的人,碧霄殿得寵,怎麼可能缺什麼?
但是皇后辦事,也確實周全。
儘力叫所有人都過得還不錯。
便是萬年不得寵的,她們日子難過,皇后也都會照顧著。
不過皇后也聰明,她從不主動去安排什麼侍寢,因為她知道陛下不會喜歡。
陛下的性子,不是你肯安排他就會聽你的。
尤其是嬪妃侍寢這種事,你不安排還則罷了,安排了,反倒是要適得其反。
散了早請安,眾人出來的時候,各處都已經派人來接。
雨不大,但是一直沒停。
這種情況下,多數人也就不坐輦了,就只有貴妃,堅持不肯走路。
她寧肯自己撐傘。
裴時沅看了幾眼,輕輕搖頭,這人也真是妙。
裴時沅人還沒回去呢,金寶就來找。
此時是程茂撐傘,月娥和月桂扶著她。
「怎麼了?」
「娘娘,外頭傳話,說是敬國公夫人歿了。報信的人剛去了太後娘娘那。」
裴時沅蹙眉:「先回去更衣。」
敬國公夫人歿了,太后肯定傷心,皇后定是要去看望的。
那她這個宸德妃也不得不去,今日穿的衣裳太艷,還是要換一下。
果然,剛回去,月嫦就道:「衣裳都預備好了,奴婢也叫人出去打聽著,皇後娘娘那也接了消息。」
裴時沅換了衣裳,沒等人招呼,就往聖慈宮去。
敬國公夫人盧氏自打沒了兒子,就一直病,一陣好點一陣差一點。
這幾年都是熬著,她本身年紀也大了,年輕時候生產落下不少毛病,到了現在實在熬不住了。
這幾年,年節下進宮,都是強撐,來一次,病好久。
今年,她只春節時候進來一次,其餘時候就都沒出現。
盧氏不是太后親娘,但是對她們兄妹都不錯,所以盧氏沒了,太后也是傷心的。
不過太后不能出宮去祭奠,只能哭幾聲,派人去。
她也沒心情見嬪妃們,都打發回去了。
走一遭就好,誰能安慰誰呀。
倒是貴妃哭的厲害,她出生就這一個祖母,縱然知道是隔著一層,可盧氏會做人,對她好得很。
如今驟然就沒了,她也不能出宮去見,總歸是傷心的。
陛下賞賜了敬國公府,敬國公夫人的喪事也抬高了等級辦。
無非還是因為賈家如今的得用,不過一年,賈家如今已經四處樹敵。
至親都有斷絕,何況門生。
敬國公坐在盧氏的棺槨前,給她燒紙,他一張臉比起幾年前,簡直滄桑的不像樣子。
一言不發的眯著眼,把一大摞的黃紙一張一張燒了。
「父親,您就別守著了,母親在天有靈,也知道了您的心。」賈克儉扶著敬國公起身,他的兩鬢也已經花白,彎腰的時候也疼的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