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分配

快到鎮上時，車上的乘客開始減少，到了鎮上的公交站台前，已經只剩徐偉一個人。

車在公交站台前停下，徐偉準備掏錢。

鎮上的公交站台在鎮中心，徐偉家雖然是在村裡，但村子就在鎮邊上，離這也就順著路往東兩公里，走一會兒也就到了。

其他乘客最後也都是付了七塊，徐偉掏出七塊錢，正準備遞給司機時，餘光一瞥，看向車外，目光一凝。

「可以再往前一點嗎？不遠，兩公里，我給你十塊。」

接過徐偉重新遞過來的十塊錢，司機嘿嘿一笑，一腳下去，車子又往東去。

等車子過了站台，徐偉還是回頭看了一下，看向那個無憂無慮的身影，正和朋友一起走進路邊一家小吃店。

淺笑嫣然充滿活力，讓徐偉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下車后，看著司機關上車門后一路繼續向東，徐偉拖著行李箱，從路口拐下去，沿著水泥路走了一會兒，就到了家中。

一個個兩層「小別墅」一樣的房子看起來很洋氣，但過不了幾年，房子外面就會開始老化，看起來破破爛爛。

雖然是集體農村住房，但上一任村主任從包工頭那裡吸了不少血，房子的質量只能說很一般，尤其是裝修的用料。

雖然後來被人舉報下台，但房子已經建好了，各家錢都交過了，錢已經被村裡交給跑路的包工頭了，村裡也不可能再將錢退回來，各家後來也只能打碎牙齒往肚裡咽，自家各自管自家，將不好的地方重新裝修了一遍，即便如此，再過幾年，各家依舊時不時就要將外牆重新刷一遍，除非牆皮脫落的十分嚴重的，才會將牆皮鏟掉重新搞。

徐偉回來沒有提前和家裡說，這時候家裡沒有人。

從門口的窗檐下找到鑰匙打開家門，徐偉將東西放在二樓的房間內，來到樓下的廚房，打開冰箱，看了下家裡的冰箱，思索了一下后，便開始動手做飯。

等父母回來后，徐偉正好將飯做好。

父母對徐偉的回來很意外，前段時間剛打過電話說是還和室友一起去了趟金陵面試，現在怎麼就突然回來了。

面對父母的疑惑，徐偉也只是簡單解釋了幾句。

徐建國只是嘗了一口徐偉做的菜，便放下了筷子，起身去廚房弄了點鹹菜，倒了點辣椒面拌了拌端出來放在自己面前。

徐偉直接將鹹菜搶了過來，淡淡的看了一眼父親。

「以後家裡不準吃辣的，尤其是你。」

一輩子無辣不歡，徐建國剛想說什麼，就對上了兒子的眼神，話到嘴邊不知為什麼又咽了下去。

徐偉沒有忘記前世徐建國的身體是怎麼垮的，三高、腦梗、中風…好幾次如果不是運氣好，發現及時，或許早早就沒了。

即便如此，前前後後，家裡的積蓄也都花的差不多了。

醫生一直建議清淡飲食，但徐建國作為一家之主，徐母張翠萍又是個性子弱的，兩個女兒早早嫁出去了，唯一能治住徐建國的兒子徐偉又常年不在家，又不捨得丈夫餓著，只能隨他去了。

「媽，以後就按照我今天這樣做飯，清淡飲食，我爸他要是再吃辣的，你就跟我說。」

雖然干體力活的人口味都重，為了身體著想，只能如此管著了。

「行，以後我看著他。」張翠萍像是拿了尚方寶劍一樣，瞥了眼徐建國。

「媽你也是，做飯的時候別放那麼多鹽，現在誰家缺鹽吃啊。」

原本還懨懨的徐建國立即來了精神，連連點頭。

「就是就是，每次炒菜都不好吃。你看人家炒的菜，哪家像你這樣放鹽的。」

「那你別在家裡吃啊？誰家好吃你去誰家吃去…」

徐偉在家，張翠萍說話也硬氣了幾分。

等兩人斗完嘴，徐偉也吃完了。

吃完飯，張翠萍去廚房收拾收拾，徐偉倒了杯茶給徐建國。

徐建國問了徐偉關於面試的事情。

徐偉面試的幾家都過了，雖然高考沒考好，只是上了一個普通的學校，但在學校，徐偉的表現很好，大榮譽沒有，各種各樣的小榮譽還是不斷的。

最終進了一家國企，一家位於申城的建築業國企，雖然只是這個國企下面的三級公司，但好歹也是國企。

雖然聽著很好，但作為過來人，徐偉早就明白其中的深淺，不像徐建國那麼興奮。

建築行業，人員流動性太大，不要說國企，就是央字頭的建企，也比其他類型的央企和國企好進。

對於徐建國傳授的那一套社會經驗，徐偉左耳聽右耳出。

似乎所有人對長輩所謂的經驗都嗤之以鼻，徐偉雖不至於這樣，但也明白徐建國傳授的經驗在職場上並不適用。

農村家長里短的人情世故和職場上的爾虞我詐還是有所不同的。

在家裡待了兩天，又去看了下爺爺奶奶和曾祖母。

四世同堂，前世更是五世同堂，按照原來的軌跡，要徐偉的兒子出生兩年後的年底，曾祖母才會離世，享年107歲，在農村，這是喜喪。

直至去世的前一天，除了耳朵有點聾以外，還能拄著拐杖去鄰居家串門，當天晚上半夜無聲無息的一睡不起。

……

拒絕了父母給的生活費，徐偉用手中在學校省下來的生活費買了車票，帶了幾件換洗衣服，就踏上了前往申城的大巴。

路上在服務區吃了桶泡麵，又充了一百的話費，身上還剩下三百四十多。

到了申城，在公司後面的快捷酒店住了一晚，花了兩百八，早上吃了個早餐十塊，買了兩包玉溪，身上只剩下十幾塊。

出門就是公司的大門，到公司的院子里，已經很多人提前到了，都是昨天晚上就到了，在附近住了一晚。

總公司在市中心擁有一棟獨立的辦公大廈，這裡是子集團的地方，子集團下面的幾個分公司也在這個院子里。

在申城這個寸土寸金的地方擁有一個這麼一個院子，裡面不算附屬的建築，辦公的樓就有九棟，都是六層的辦公樓，可見公司的實力。

徐偉環視了一圈，原本周邊這些小區商場的地皮全部屬於公司，後來被政府拿走了，在其他地方批了幾塊地當作公司的基地。

周邊不遠處還有一個總公司自己開發的高檔小區，只有至少達到子集團分公司副總及以上級別的人才能購買。

以成本價購買的那種。

具體徐偉也沒打聽過，前世也只是聽人說起過。

反正即便是成本價，徐偉也買不起。

徐偉這批人，一共四十多號人，都是同一個學校的，最後留下來的也就十來號人，其他的都是實習還沒結束，就受不了工地的工作就提桶跑路的。

就像徐偉班裡通過的四人，就有兩人實習沒結束，就跑了。

隔壁班剩下的倒是多一點，七八個人最後剩下四五個。

兩個班的人都算管理崗，其他剩下的人都是工人崗，像是電工或者機修工。

未來這些人除了極少部分轉到管理崗，其他人也都走的差不多了。

看了下還在討論的眾人，徐偉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同班同學聊著天，主要是賈錫，另外兩個平常就玩不到一起，後來跑路后更是一直沒聯繫過。

只有賈錫和另一個系的劉帥和自己分配到一起去了。

九點多，勞資科或者說人事部的人終於出來，帶著眾人走完入職流程后也到中午了。

用飯票在食堂吃完午飯，各自找地方休息了一會兒。

至於飯卡，那是真正入職以後才會有的東西。

下午一點，徐偉、賈錫、劉帥三人等來了項目上的人。

蛋總，全名孟丹，開著一輛老款的斯科達，申城本地人，公司的紅三代，家裡五套房，衣食無憂，之所以還在公司上班，一方面是父母的要求，一方面也是閑著無聊，在項目上也沒人安排真正的事情給他做，都是打打雜跑跑腿的事，沒事的時候就在辦公室打遊戲。

關係熟的人叫蛋蛋，稍微近一點的叫蛋總，其他人則是看情況。

徐偉三人被分配到的項目在浦江邊，上車之後，孟丹簡單介紹了一下項目上的情況就詢問起幾人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