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要喝酒嗎
「聽說,那個人是被注射過那種東西,警察已經找到證據,到底是什麼人,竟然對一個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人下手,嘖嘖嘖……」
李雙人還沒進門,聲音就先一步傳進辦公室。
工位上的醫生同時抬頭看向她,個個一臉驚訝。
「李雙,什麼情況?」有人出聲。
「聽說,早上警察在太平間里對屍體進行檢查,發現死者手臂上有許多針眼,而且警察找到的證據,就是一支含有高濃度毒液的注射器,也就是說,死者是在被注射這種東西后出現的心率失常,重則可引發猝死。」
李雙站在辦公室里,屁股半倚在桌子邊上,姿態像一位授課的教師,講的有聲有色。
大夥紛紛點頭,對整個事情的結果頓時恍然。
「那到底是誰下手的?」又有人問。
「這個還在查,首先,兇手得是有能力,才能弄到那種東西,其次,只有能靠近他的人,才能下手,所以說,那個人,必然是與他接觸最多的人。」李雙手托下巴,繼續分析。
「我知道,除了我們醫護人員,最多的當然是在門外值守的那些人。」有人搶答。
這彷彿就是一場分析會,大家開動腦筋,各抒己見,比警察分析得還透徹。
「但是,為什麼自己人要對自己人下手呢?」有人發出疑問。
這裡到底是神外辦公室,還是警方會議室?
「所以,警方正在開展調查,聽說當晚值守的人,只抓到一個,還有一個下落不明。」李雙解釋道。
「那很明顯啊,就是逃跑的那個啊。」
「對對對……肯定是他。」
大家異口同聲。
站在門口的言北,已經聽到李雙給大家帶來的消息,按理說,這樣的分析會讓她的愧疚感有所減弱。
可她垂著腦袋,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江亦風,為什麼要來太平間看龍三的屍體?
——你還是不信任我。
她胸口忽地一空,不知怎麼形容那種感覺。
她承認,自己就是不可理喻。
「言醫生……」
路過的護士和她打招呼,她猛地回神,自己已經站在門口好一會兒,辦公室里的討論已經結束。
她手上拎了一個袋子,走進辦公室,她強裝無恙,臉上漾著淡淡的笑,熱情地與大家打招呼。
「我給大家帶了咖啡。」她提起袋子晃了晃。
「李姨……你的是半糖,羅醫生是冰美式……楊醫生最愛的拿鐵……」
「雙姐,你在減肥,黑咖給你……」
把袋裡的咖啡送完,她回到位置上,一臉平靜的翻看桌上的雜誌。
眼在看,心思卻不在書上。
大家抬眼觀察言北后,紛紛低下頭,沒再說話。
而李雙喝了一口咖啡潤潤喉,剛才講的嗓子發乾。
喝完她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說:「言北,警察馬上就能把案子查清,那些人,就是不明事理,投訴什麼呀,這種事,誰願意落自己身上的,那晚不是你,也得是別人,他們凈瞎扯。」
言北合上雜誌,笑著說:「雙姐,沒事的,坐門診挺好,又能準時上下班,還不用做手術,實在是累,早想休息休息了,順便還能給大家帶咖啡。」
全部目光又落她身上,李姨無奈地搖搖頭,也不知怎麼說才好。
早上科室收到好多家屬投訴,原本安排好下午的手術,也臨時換了別的醫生,徐主任實在沒辦法,就讓言北先到門診坐診一段時間,等案情查清以後,給科室一個清白,也還她一個公道。
言北二話沒說,直接同意。
手上的病人,也都交給其他醫生負責,所有近期的手術也都轉交到別的醫生手上。
她能理解主任的做法,這是為顧大局,不得已而為之。
天已經黑沉,她還待在辦公室沒回去。
以前,天不黑,她一般不會出醫院。
李雙伸著懶腰進來,看到言北還坐在位置上,驚訝道:「言北,都這麼晚了,怎麼還在這裡,趕緊回去吧。」
聞聲,言北抬手看了下時間,快十點鐘,也不知道這麼長時間,她都做了什麼。
幾本雜誌胡亂擺在桌上,看了些什麼也不知道。
她把手上的一本書合上,看向李雙:「雙姐,我馬上就回去。」
回到大院,夜色更深。
她把車停到車棚下,漫不經心邊走邊仰頭看著璀璨的星空,那輪皎潔的月,灑落一地的銀輝。
所謂心情,決定了眼中的風景,她一點開心不起。
在醫院裡強忍的委屈,現在好想傾瀉出來。
「要喝酒嗎?」一道低沉的嗓音從銀杏樹下傳來。
她身體一怔,看向銀杏樹下,江亦風坐在長椅上,側首盯著她,手裡舉著一罐啤酒。
她不疾不徐,朝他走去。
長椅上的塑料袋裡,好多瓶啤酒。
江亦風慵懶地倚靠在長椅上,一隻長臂隨意地搭在靠背上,另一隻手裡握著啤酒罐。
「坐吧,你站著,我仰頭看你,脖頸酸。」江亦風扯扯唇,把塑料袋拿到另一側。
言北轉身坐下去,卻與他空出剛才擺放塑料袋的位置。
江亦風一擰眉,歪頭盯著兩人之間空出的將近半米的距離,沉默了一下,掀起眼帘看她:「怕我吃了你?」
一霎那,言北不知所措地把懷裡的兔子抱得緊緊的,凝眉看向他。
那雙眼,好黑,好亮,又好冷。
她抿抿唇,伸出手:「酒呢?」
江亦風回正腦袋,喝了一大口啤酒,然後伸手向另一側,在口袋裡摸索后,掏出一個盒子,遞給她。
「給,吃吧。」他下顎微微動。
「你不是叫我喝酒?」言北驚愕地看著手裡的盒子。
江亦風瞥她一眼,自顧自地又喝了一口,冷言道:「我是問你喝不喝,沒說要給你喝。」
他怕,她喝酒不是胃出血,就是神似夢遊亂開別人家的門。
「江亦風,你……」她欲言又止。
收回手,低頭一看,是冰淇淋。
「趕快吃,吃了心情就好了。」江亦風看她,語氣並不溫柔。
他又知道什麼?她有點無語,關心人,說話還不帶感情的。
言北忽然想到,從雲谷回來時,火車上那個叫楠楠的男孩——吃了就不想哭了。
他也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