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落水

雖然艱苦的日子還在繼續，可是當在新聞中播放著安徽小崗村的土地承包血書後，整個國家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平靜，一種沉悶的壓抑感覺從北到南籠罩在每個國人心頭，尤其是農民心頭。在蘇平眼中，以前大家一起出工幹活的人越來越少了，以前幹活唱歌的場面也沒有了，好像每個人都抽空一樣，有氣無力地幹活，即使蘇平的三伯父帶頭下地幹活也沒有幾個人樂意。這種局面從春天持續到秋天，這一年村裡的糧食產量也下降了不少，蘇平感覺自己更餓了，於是便和妹妹一起在每條田埂上去看看地上有沒有黃澄澄的稻穀，看見就撿起來放在籃子裡帶回家，作為家裡的糧食儲備。

到了冬天，終於新聞聯播中播放了中央的對於小崗村承包事件的定性，中央肯定了小崗村承包制的合法性，於是全國開啟了轟轟烈烈的聯產承包責任制，通知剛出，村裡馬上將所有的田產、土地、公屋等進行了統計，然後按照每戶家裡的人丁進行人頭分攤，按照責任田每人7分田3分土的方法，進行田土的劃分，至於山林則放大到一畝的做法，至於開墾的荒地，則誰開墾歸誰的做法，當劃分標準確定后，轟轟烈烈的田土梳理整治在村裡展開，而每個人心裡也給充滿了希望，畢竟小崗村陳工經驗表明，承包第一年，家家戶戶都能吃飽肚子！吃飽肚子，這是每個農民心裡最迫切的期望。

隨著生產承包責任制的全面開展，整個中國的農村開始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的生命力、創造力，而對未來的期盼也變成了全國農民的希望，每個人迸發出無窮的幹勁，為了在第一年餵飽自己和自己家人的肚子，農家肥、化肥等各種方法開始在自己家的農田開始試驗，以前在公社的時候，出工都是大人的事情，到了自己家承包了，只要能幹活的孩子是全家上陣，踩著節令播種育秧、插秧、施肥、除草、放水灌溉和秧苗成熟期開始放水，將自己田地的秧苗當成自己的孩子小心呵護，而秧苗也似乎感受到了農民的心意，稻苗長得高大健壯，稻穗沉甸甸的。到了早稻收割時，每家都去將用打穀機打出的水稻全部用框來裝好稱重，然後和別人家的畝產進行對比，如你家畝產有800斤，我家有900斤，為什麼你家比我家多？於是比土地的肥沃、用水、稻種和播種收割的每道環節進行對比，然後找出差距，爭取在晚稻補回差異。相比原來畝產600斤，如今的畝產數字讓每個人都滿滿都是幸福，

在收取到第一季早稻時，蘇平家就立馬使用曬好的稻穀打成大米，然後第一次放心地煮了一鍋足份的純大米飯，那種稻米的清香飄散在家裡的每個角落，聞著那種香味，從心裡泛起了微醺的感覺，然後這種感覺布滿全身，閉上眼睛，滿是幸福。這種幸福的感覺一直陪伴在蘇平的未來所有的生活中。

從開始吃第一頓飽飯開始，蘇平原本瘦小的身子開始發育成長，面黃肌瘦的蘇平開始臉色開始變得紅潤，人也變得比以前活潑好動，上山下水，飛檐走壁，只要是電影看到的，都想要自己也去嘗試一番，彷彿自己就是孫悟空一樣無所不能。這年的夏天，天氣非常好，氣溫非常高，早上穿的衣服，就是坐在那裡啥也不幹，然後就渾身汗水淋漓，到了日頭偏西的時候，整個院子里的年級相差不大的少男少女十幾個就紛紛跳進蘇平家前的水塘開始游泳，男孩子從邊上往水中央游，女孩子就站在岸邊的水裡，然後看到誰游得快就給他潑水，給落後的喊加油，場面及其壯觀。看到這種場面，蘇平也是很羨慕，於是自己走到架入水塘中的棧橋上最邊上準備從那裡下水。這時，鄰居阿姨正在棧橋上洗衣服，看到小蘇平要下水，連忙讓到一邊，還不忘叮囑小蘇平小心點別到水塘中心去。

蘇平聽到阿姨的話，於是雙手抓住棧橋的木柱，身子慢慢往下滑，踩著棧橋的木板，下到水后，發現自己的身高比水高，於是開始在水裡胡亂扒拉，又怕自己打水會影響到阿姨洗衣服，於是開始抓住岸邊的石頭往邊上走，同時頭不住往水中央看，眼中滿是艷羨。走著走著，這時腳下的塘底開始變得陡起來，一個不小心，蘇平迅速往水塘中央滑去，於是整個身子開始迅速划入水中，腦袋也開始從水面往水下沉去，一雙手拚命在水裡划拉，一種莫名的恐懼讓蘇平大哭起來，可是一張嘴，池塘的水迅速灌入嘴裡變成了嗚嗚叫，池塘里游泳的孩子和邊上的大人彷彿在一下子定格，不知道怎麼辦。當蘇平的手也開始沉下水后，洗衣服的阿姨反映過來，將洗衣盆往邊上一扔，然後迅速跳下水，向蘇平下沉的地方衝去，第一次扎猛子下水還沒有找到蘇平，然後迅速浮上水面大口喘氣后再次下沉，終於在靠近水中央地方找到蘇平，此時一種為母則剛的無敵信念終於讓阿姨一口氣抱著蘇平衝出水面，讓蘇平平躺在岸邊草地上。此時的蘇平昏迷不醒，一臉紫黑，看到這個情況，阿姨一雙手壓在蘇平胸口上擠壓了好幾下，過了好一會，蘇平的身體有了動靜，然後小嘴張開，連續吐出了幾口水后眼睛才睜開。

在蘇平媽媽緊張無措的眼睛注視下，蘇平的眼睛空洞，臉上一片迷茫，蘇平媽媽看到這個情況，大顆大顆眼淚如流水一樣，低落在蘇平臉上和衣服上，連張開的嘴也低落不少，無意識地將滴落的淚水吞咽進肚裡，蘇平的眼睛開始有了一點神采，然後眼珠慢慢在四周掃視一圈，最後落在媽媽臉上，輕輕地喊了一下「媽媽」。聲音很輕，但是圍繞在蘇平周圍的七八個大人和十幾個小孩都寂靜無聲，聲音發出后打破了平靜，眾人懸著的心才終於落了地，而蘇平媽媽也終於哇地哭了出來，然後扶下身子，雙手將蘇平抱起，緊緊捂在懷裡。

看到這個場面，蘇平爸爸趕緊向阿姨道謝，為阿姨披上一件外衣，連聲道謝，然後一群人將蘇平和蘇平媽媽簇擁著回家。將蘇平放到床上，由醫師出身的叔叔為蘇平號了脈，然後安慰大家說：「蘇平沒事，受了驚嚇，睡一覺就好。」聽到自己的小叔子這麼說，蘇平媽媽還是不放心，為蘇平蓋好被子后，就陪在床邊。

睡在床上的蘇平睜開眼睛，發現在半空中出現了一個圓形的光圈，光圈照射在蘇平身上，蘇平覺得很舒服，然後覺得身子一輕，自己緩緩地向光圈飛去，飛到半空中，蘇平覺得自己身子很輕，於是往下面一看，發現在床上還有一個蘇平，躺在床上移動不動，蘇平看著另一個自己覺得很奇怪，然後又看了看天空中的光圈，在半空中測過身子，認真地低頭看著床上的自己：「我怎麼能飛起來了？」然後轉頭看著光圈「這是什麼東西？」而當蘇平轉頭的時候，一道淡淡的煙霧從鑽入了蘇平的頭腦中，連坐在邊上的蘇平媽媽也沒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