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雷霆隱隱起雲間,龍欲騰飛震九天
為了能讓張叔夜儘快平定方臘之亂,蔡京不僅大筆一揮,批款五十萬兩白銀;還授予其江淮荊浙宣撫使的高位。此官職可謂賦予了張叔夜統管江南之地的軍事、民政大權,一舉成為該區域實際意義上的最高指揮官;這也能看出朝廷迫切平叛的決心與力度。
張叔夜抵達揚州后,並未著急調兵遣將,下達的第一個命令只是封鎖長江。緊接著,張叔夜將朝廷罷免朱勔的消息散布開來,想要藉此平息民憤。
隨後的日子,張叔夜也未急於發起反攻,而是將重心放在了廣積糧草、安撫民心之上。這一系列舉措,看似緩慢而沉穩,實則步步為營。張叔夜很清楚叛軍的短板:外壓若失內必亂,如樹無風枝自顫,以靜制動方為上上之策。如此一來,官兵與叛軍陷入了詭異的和平時期。
與此同時,梁山卞祥、石武、柴勝、曾塗、曾密、曾升率領馬步軍一萬接管了登州。原曾頭市守軍李懹帶所部乘船走海路前往薊州。之所以有此動作,蓋因幽薊兩州的杜壆等人計劃出兵檀州、順州、涿州、莫州,關門打狗,完全消化掉勝利的果實。
雖然通過持續的擴兵,曾頭市馬步軍已破五萬之眾,但考慮到以目前的兵力守住幽、薊、檀、順、涿、莫六州風險太大,因此才會調登州李懹所部近萬人北上。
而一直沒有放棄登州這處入海口,則是因為梁山已成為柴進勢力下的屯糧之地,不僅有過往年歲購買收集的糧草,還有征伐高麗、破青州、掠大名府之所獲;海運比陸運耗損低的優勢讓登州的戰略價值不言而喻。
就在幽薊兩州李助、蕭家穗、杜壆幾位核心人士整軍經武,籌謀奪取檀、順、涿、莫四州之地時。
滄州柴家堡內,由於三百陌刀兵已初具戰力,相關訓練也已步入正軌,無事可做的王進準備去尋柴進,商議是否可以擴充人手,畢竟先前柴進規劃的藍圖裡是三千陌刀手,王進認為時機已成熟。若是湯隆知道王進所想,怕是要連夜逃回梁山,這些時日鎚子可都快掄冒煙了。
王進輕車熟路的來到後院書房,見柴進正與許貫忠對弈,悄然立於一旁默聲等待。
柴進往日威儀自生,此刻卻面色凝重,眉頭微蹙,目光緊緊鎖定在棋盤之上,彷彿每落一子都有千鈞之重;反觀許貫忠,揮灑自如,顯然是勝券在握的模樣。
以棋路觀人路,許貫忠不難看出柴進心中的顧慮與束縛。他心中暗嘆,柴進布局沉穩,步步為營,但在棋盤上卻過於謹慎,始終執著於滴水不漏的厚勢,穩中有餘利氣不足。且面對自己綿綿不絕之攻勢,柴進雖偶有妙招,卻終究難以匯聚成足以扭轉乾坤的破局之機。
柴進見許貫忠優勢愈發明顯,隱隱有屠龍趨勢,乾脆不糾結棋盤勝負,投子認輸。許貫忠見狀,笑而不語,內心思忖該如何提醒柴進過於謹慎之事。
柴進抬首見王進立於旁邊不知守了多久,開口問道:「教頭來了,怎也不說一聲?」
儘管知道柴進不喜禮節,但王進依然恭恭敬敬,不敢稍有逾越,因此簡單道明來意后,王進再次立於一旁,靜侯吩咐。
趁柴進陷入深思還未有決斷之際,許貫忠藉機建言:「此事易耳,從梁山和曾頭市兩地擇其精銳,補入陌刀軍即可。」
柴進聞言,卻是有不同的看法,緩緩開口:「兩處都值用兵的緊要關頭,此時抽調精銳,怕是有礙軍心士氣。」
許貫忠圖窮匕見:「眼下幽薊在手,何不兩處並一處?」
見柴進有所意動,許貫忠連忙補充:「如此一來,既可解曾頭市缺兵少糧之局面,亦可消除隔閡,共尊一主,百利而無一害!」
柴進自然知道許貫忠之意,畢竟派梁山接管登州時,許貫忠便提過此想法。如今曾頭市和梁山一北一南,各自為政,不相統屬,在下達命令方面的確有諸多不便,然而真讓柴進捨棄多年經營的水泊梁山,實在是過於可惜。再者梁山近鄰京畿,猶如龍頸之匕,只待宋廷露出破綻,便可給予其致命一擊,這些話實不足為外人道也。
思慮再三,柴進沖許貫忠婉言推辭道:「待拿下檀、順、涿、莫四州后,再議此事不遲。」
而後許貫忠依然不肯罷休,未免與其生隙,考慮到屋內二人已算心腹,柴進乾脆不再隱藏,來到書桌前,轉動硯台,打開通往密室的地道。
柴進回望了眼二人,率先走入其中,許貫忠和王進對視一眼后暫掩心中震驚,緊隨柴進步伐,踏入了那條幽暗而深邃的密道。
不久,他們來到了一間寬敞的地下密室。這間密室與外界的喧囂隔絕。室內,書架如林,密密麻麻地排列著,每一架上都堆滿了各式各樣的書籍和捲軸,皆按日期順序精心排列。
柴進示意許貫忠可以隨意瀏覽,許貫忠眼中閃過一絲好奇與興奮,只見他輕步上前,隨意選擇了一冊看似普通的書冊,小心翼翼地展開。
書冊上,字跡工整清晰,記錄著梁山一名尋常嘍啰的生平事迹。從他出生年月,身型樣貌;到落草梁山的時間,以及日常訓練的評價和獎懲明細,一一在列。
許貫忠初見興奮,而後驚愕,翻看到末尾只剩恐慌。難怪柴進遠在滄州,遙控曾頭市、梁山兩處基業有恃無恐,若每名士兵的檔案都如此詳盡,得需要多少情報人員?有關於他的所有信息難道也在其中?
柴進見許貫忠有些神不守舍,遂出言寬慰:「此地乃柴家絕密之所,往常由李助兄弟打理,以後便交到許兄手中了。」
許貫忠不經意抹了下額頭冷汗,小聲答道:「主公高瞻遠矚,許某心服口服!」
柴進輕拍了下許貫忠肩膀,笑道:「往後的驚喜還多著呢,請貫忠兄拭目以待。」
之後的日子裡,許貫忠幾乎足不出戶的待在密室中,寄望於從茫茫書冊中探尋柴進心中所想。
另一邊柴進也未閑著,接待完王黼派來的信使后,柴進吩咐馮忠集結各地糧商前往真定府,與史文恭做買賣。
一切安排妥當之後,柴進無所事事,加之柴家堡固若金湯,護妻兒平安應是綽綽有餘,終於靜極思動,生出北上幽薊,親臨前線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