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遇·故人歸
陽春布德澤,萬物生光輝。三月的九重天一如既往的美,但卻不似青丘和十里桃林那樣美的隨意。依著老天君的性格,天族的一花一草都必有專門的仙官仙子打點,比如成玉就掌管著瑤池,但瑤池可不是什麼等閑神仙都能打理的,我也不知為何老天君竟如此放心將瑤池交給不正經的成玉打理,不過好在成玉每年培育出來的蓮花都是四海八荒的精品,倒也算是沒有辜負老天君的一番苦心吧。
再比如正殿附近的菩提樹也是有仙娥仙官管理的,什麼時候應該長多高,菩提葉應該有幾片,什麼季節菩提葉什麼顏色這些細枝末節的事老天君可喜歡管了,但也是因為這樣,四海八荒的仙者屢屢來到九重天對著這些美景都會生出一種只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的感覺,只在一旁讚歎,卻是連手都不會伸一下的。我不喜歡這樣規規矩矩的美,相比之下,我更喜歡太晨宮那日橘黃的雲朵和略帶火紅的晚霞,清風吹過還有一陣陣酒香,一位紫衣尊神···
我想那日若不是小叔戳了一下我,恐怕那日我便會失神於太晨宮瑰麗的晚景之中不可自拔。
正殿依舊恢弘氣派,老天君最講排場,這樣金碧輝煌的宮殿在我們青丘不知要耗費多少座仙山的玉石工器,不過天族神仙多,任誰稍加貢獻一些便可以了。
走進殿中時正殿之上已是仙友林立,雖然為大家準備了坐席,可還未拜見東華帝君大家便都沒有落座。我不曾參加過這樣的朝會以為還在等什麼流程規矩才可以拜見東華帝君,誰知在我和小叔前腳剛踏進正殿的門便聽見守衛高聲通傳:青丘白真上神、鳳九殿下到···
原本算是遲了些本想著低調著進去,可未曾想出師未捷,我想要的低調就在這一聲中毀滅了。
我抬著頭儀態端莊的與小叔徑直朝著大殿正中走去,雖然目不斜視可余光中全是各路仙家看向我和小叔的目光,是了,一百年前青丘女君還是我的姑姑白淺上神,一百年後青丘女君便是我這個連上神還不是的白鳳九,別說他們有些吃驚,就連我自己也是有些心虛的。
可或許我娘親深知一個道理,底氣不夠行頭來湊,因此今日給了我一神上神大都會穿的白色仙服,此時扎在仙群之中我覺得,我應該不那麼扎眼了。
我青丘狐族是上古時期的神族,即便是九重天天族的朝會,除了東華帝君是天地共主,再者給老天君幾分面子,其餘仙者自然是要站在我青丘之後的,我和小叔方才到了正殿最前方,我的餘光里若隱若現著一些紫色的光澤心中頓時有一絲慌亂,前程往事又浮現在眼前,從前不見時覺得慢慢放下似乎也不是什麼難事,可如今見了面又覺得難以割捨···
「你們怎麼來這麼晚?」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扭頭一看,原來竟是十里桃林的折顏上神。
小叔看著折顏道:「你怎麼來了?我竟不知你如今也喜歡參加這樣的朝會了?」
折顏無奈的一笑,道:「好歹一百年之後第一次朝會,我也來湊湊熱鬧不好嗎。」
眼前的折顏,身邊的小叔,頓時我覺得心情好了很多,似乎沒有那麼難熬了,又想起前不久同折顏和小叔在墨淵上神的崑崙虛曾有一晤,當時還討論著什麼洪荒時期的一些事情,樂在其中。此時又見折顏驟然想起那日折顏曾說自己的桃花釀又改良了很多,下次要給我們嘗一嘗。趁著這樣的機會,不狠狠的訛一把折顏實在不是我的風格,我立刻換上一副用夫子的話來說,只有在打鬼主意的時候才會出現的古靈精怪的表情對著折顏說道:「老鳳凰,上一次你說的桃花釀···」
老鳳凰就是小氣,一聽我說桃花釀就開始翻白眼,還說什麼我見他准沒好事,然後又啰里八嗦說了好多方才停下,停下也不是因為說完了,而是拉著小叔和我坐到了坐席上。
四海八荒的神仙,有誰能在見到東華帝君還沒行禮的情況下就直接落座?但老鳳凰實在是有些不羈了些,我扯了扯折顏的衣袖,道:「還沒行禮呢,我們這樣坐下恐怕是不好吧。」
我自覺聲音很小,但我忽略了,這正殿之上本就不喧鬧,折顏轉頭一本正經盯著我說道:「這話竟然是差點拆了我桃林的白家人口中說的話?」說罷,眼神又朝著我身後上方的位置瞧了瞧,又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模樣接著說道:「你小叔說你前幾日將你的同窗打的整個山頭跑,還是因為人家說要像你爹求親,如此野蠻的神仙今日到給我說不合禮數,我···」說著折顏又轉過頭看著小叔,道:「我是否聽錯了啊。」
此刻我算是終於了解了為何當初姑姑動不動就像砍了十里桃林的桃樹,這老鳳凰實在是有些氣人。我哼了一聲,坐都坐了,索性也不管了,於是我便坦然正過身子,穩穩坐著表面上一副端莊的模樣,暗地裡抓住一切機會打一打折顏上神。
不知為何,今日的清晨似乎格外的漫長,我打折顏打得都不想打了,時間好像都還靜止不動,從方才折顏那句話說完我便一隻覺得有一道眼光時不時的落在我的肩膀,待我想抬頭找找,卻又看不出任何蛛絲馬跡,只好百無聊賴的坐著。
其實這時間不過才過了一小會兒,事實上,用小叔的話來說,他剛跟折顏說兩句話,眾仙便開始拜見東華帝君了,而我全程像一個木頭人一樣似乎心神都遊離在天外天,當然,除了我的表現小叔看在眼裡,還有其他神仙那日的表現小叔都看在眼裡,而我卻渾然不知,還是在後又幾日在十里桃林的一次醉酒,小叔才說了那天的情形。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