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上邪
張良默然不語，他知道皇上說的每一句話，都是有道理的。
說到這裡，胡亥轉向趙高道：「你讓史書上的人說，我是禮賢下士的，還有張良。」
張良：「……」
胡亥繼續說道：「你這一篇文章，如果你能將這份文書書寫在歷史上，那就是大功一件。你不寫，你懂不懂成王敗寇？
第五代韓相的後人，你就別想了，你就是一個心胸狹窄，心胸狹窄，只會因為家族的一點小事，而讓億萬百姓的生命，都變得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趙高說道：「那是當然，你的列祖列宗要是知道了，一定會羞愧得無地自容的！」
張良哈哈一笑，說道：「你不用激怒我。」
他知道，以現在的軍力，只要韓信向西，就能將黥布擒下。
胡亥向張良望了一眼，等待他繼續說下去。
張良嘆了口氣，說道：「我來寫信吧。」
胡亥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我就說你是個正人君子，我就說你是個好人。」
張良續說："此函乃贈吳楚黔首者。"言下之意，是不想受朝廷重用。
胡亥也不在意，他微笑著說道：「你是不是已經發現了太子妃懷有身孕的事情？等我兒子長大了，我還想讓你給他當老師！我知道你不想投降，但她畢竟是漢王之女，你跟著她，難道不應該做點什麼嗎？」
這是一個混亂的局面。
張良嘆了一口氣，說道："漢王命不該絕。"
胡亥笑了起來：「算了，他自己的事情都處理不好，怎麼可能統治整個世界？」
張良怔了怔，問道：「皇上取笑漢王，可是你將自己的事情都辦好了嗎？」
胡亥笑了起來：「我是個逍遙自在的光棍，想去哪裡就去哪裡！這個世界就是我們的家園！」
張良雖然對秦帝恨之入骨，可是他也不得不承認，大秦的這位帝王，確實讓人難以生出厭惡之心。
就連胡亥，也有一種與生俱來的魅力，只要他收斂了自己的王者之氣。
張良當即提筆為吳芮寫了一封書信。
胡亥將這件寶貝揣進了懷裡，笑著說道：「趙高，你吩咐下去，多弄幾個火爐來，給張良大人取暖。大人息怒，形勢所迫，我現在還不能讓你出來。這也難怪，誰讓你聰明絕頂，一心要造反呢？你不用擔心，等南方的事情解決了，我有把握放你出去，也不用擔心你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等你從監獄里走了，如果你想教訓劉邦的孫子，我可以教你。如果你真的不想去的話，可以去咸陽看看。」
張良見皇上已經將自己要去的地方都說了出來，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他只得拿著古書，沒有再和皇上說話。
張良之所以會寫這封信，就是為了吳芮著想。
他深知形勢，吳芮和韓信聯手，都不是咸陽的對手。吳芮若是去救那黥布，豈不是白白送死？
在他的人生中，有太多的抉擇。
當初，他為了救秦始皇，不惜犧牲一個戰士的生命。
數十年後，為了一份有利於自己的書信，犧牲了數十萬民眾的性命。
天空中飄著雪花。
張良看著一望無際的白茫茫一片，呼出一口濁氣，這是人老了，變得心軟了嗎？
吳芮本是個聽話的人，不然也不會將自己的封地拱手相讓了。
平定黥布之役十分成功，胡亥命李由率領大軍，再加上大王韓信，在兩個多月內，就逼得黥布大敗而死。
九江原屬朝廷所有。
這時，淮南王吳芮駕崩，長子繼位。
大秦國內叛亂的威脅，就此解除。
同一天，馮去疾因病去世，而太子妃誕育了一位王妃。
生與死，都是這個世界的一部分。
胡亥將她的名字叫做「嫣」。
經過十年的戰爭，朝堂終於得到了喘息的機會，再加上一位公主的降生，群臣商議，要為胡亥舉辦一場盛大的三十大壽。
胡亥一開始是不願意的，他想著還有很多事情要辦，沒時間陪他過壽。
叔孫通卻是勸阻道：「皇上，這次的壽宴，對我秦國來說，也是一個全新的開始。」
整個國家在這段時間裡都過得很辛苦，急需一些安慰。
胡亥沉吟片刻，說道：「那我們就各自送上一幅字吧。其他的東西都太奢侈了。」
一時之間，文武百官們都在爭先恐後地討論著自己的「書法作品」，想要在理念上脫穎而出。
趙高最擅長的，就是書法。
而那些不擅長書寫的官員，則開始琢磨起文字來。
「好一個字！」
「沒錯！只是這封信，似乎有些不妥。」
胡亥過來的時候，正好聽到叔孫通對著夏臨淵嘰里咕嚕的說著什麼。
「怎麼說話的？」
兩個人都驚呆了。
胡亥伸出手來，從桌上拿起那副墨跡，只見那是一幅《上邪》的字。
附身！
我想認識你，
長生不死。
高山沒有盡頭，
江河乾涸，
冬雷轟鳴，
夏雨雪。
天與地，
我不想和你為敵。
夏臨淵低聲說了一句：「淮南王妾室毛蘋果寫的。」
叔孫通又低聲說了一句：「淮南王剛死沒多久，這毛萍就一病不起了。」
胡亥笑吟吟的看著兩人：「好詩，你的意思是，這首詩是給我的？」
夏臨淵和叔孫通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叔孫通和夏臨淵雖然嘴上說著「你是個單身狗，你還不知道嗎？」
叔孫通卻是個油嘴滑舌的人，微笑著說道：「這首詩寫的極好，小臣聽了都有些嫉妒，恨不得自己也能有這麼一個女人，為了小臣而活著，只可惜淮南王新喪，寫詩的小妾也跟著走了，皇上又是大壽，這可不是什麼好東西，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是么?」胡亥側頭望了勿乞一眼。
「還能是誰？」叔孫通一副誠懇的樣子。
夏臨淵在一旁用崇拜的目光打量著他，不愧是太子爺的師父，果然有兩下子。
胡亥也不揭破，只是微笑著說道：「隨你怎麼想吧。我跟你說，這份禮物，我會昭告整個世界，挑選出最好的一部分，讓所有人都知道，具體是什麼，你自己想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