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中國人的道德悲劇(2)
在今天,不僅僅善需要我們重新去認識和建構,而且惡也需要清理。***有些人把善與惡混為一談,認為這就是人性。這是一種混亂。什麼是真正的亂世?是道德的混亂。因為失德,人心才向惡的方面移動,最終便走向惡的最終階段:戰爭、瘟疫、仇殺等,以此來消滅生命口
為何《金瓶梅》只能稱為一部奇書,也可以稱得上是「偉大的寫實」(我對這一句評價總是存有疑惑),卻不能稱為名著或偉大的小說?是因為它通篇描寫的都是惡,幾乎沒有善。有人說它是「勸世的小說」,是的,從開頭和結尾,的確有勸世的痕迹,但是,掩不住的是對惡的細數與挖掘。對於中國的文學來說,從來沒有這樣一部字字都寫惡的小說,也從來沒有一部小說以「惡人一為主要人物來描寫。」這在人類文學的歷史上也是絕無僅有的。從這一點來說,它簡直可以稱得上「偉大」。小說的性描寫是吸引人的核心內容,但事實上,性描寫也只是佔到兩三萬字。除了這些外,小說在細說什麼呢?就是這三個字:「為了性」。小說裡面少有幾個正面人物,如武松,如幾個所謂的清官,他們也都是被仇恨、野蠻(武松)、利益(清官們)所左右,人性在本質上似乎都是惡的,也無法向善進。
認為是描寫了性而將《金瓶梅》作為**簡直是大錯特錯,如果真是這樣,應該解禁,但事實上,它是一部描寫惡的小說。即使如此,也應該解禁,讓人們來認識它。惡是認識善的最好的對象。沒有了惡,我們怎麼去辨別善呢?也許問題的焦點在於,潘多拉的盒子一旦打開,就不能合上,潘多拉就將危害人間。這是禁的原則之一。
現在讓我們來認識西門慶、潘金蓮是否可以成為旅遊開的主題這一現象吧。很顯然,小說是在描寫惡,我認為應該解禁,讓人們來認識善。那麼,西門慶和潘金蓮也可以成為旅遊開的主題,這就是對惡的開——等一下,惡能夠開嗎?回答是可以的,但是它的前題是要人們以此來認識善,而不是隨從惡。
現在的問題是,開者與《金瓶梅》的作者一樣,都是只顧描寫和開惡,卻幾乎忘記了善的存在,甚至可以說,在他們的心中,善只是一種偽善的道德,而惡才是人性的根本。這就是開的絕對失敗,因為它成了惡的一種宣揚。人們看到的是不是西門慶和潘金蓮被遊客鞭答,責罵,恰恰相反,人們覺得親近,都想與「他們」照相、留影。這便是結果。
如果我們換一個角度來想,西門慶和潘金蓮是一種負面道德,即惡的形象出現在遊客面前,能夠喚起人們對善的理解和認同,那麼,這種開應該是成功的。
與這一旅遊開事件相近的是,陳嵐所要陳述的是一個惡與虛無的道德事件。作為「惡與虛無」的代表者陳嵐讓我們思考的是一個善與真實的問題。這就是什麼才是善與惡?什麼才是真實與虛無?生命與價值的關係應該是一種什麼樣的本質關係?人類的尊嚴,榮譽、犧牲、寬容等等這些正麵價值如何存在?還能存在嗎?
實際上,陳嵐的出現是必然的,就如同人們必然要開西門慶潘金蓮這樣一些旅遊主題一樣,人們對惡的認同和對人性的錯覺以及對道德的虛無體驗已經達到極點。這是社會的悲劇。
陳嵐問我們:生命與尊嚴誰更重要?她還問,那些被強姦了的人就沒有尊嚴了嗎?從心理學的淺層次上來回答是必然的。那些被強姦了的人必然地喪失了一種作為人的尊嚴,在道德卜。必然是有損失的,心理上也必然是有影響的,除非她早已認同強姦沒什麼——但這是在道德上先天或後天缺失而造成的。人類的文明史早已為我們樹立了一種善的價值,這是我們賴以生存的精神資源,倘若失去了這一精神資源,人類無疑又回到了骨肉相奸、茹毛飲血的洪荒時代。
陳嵐實際上還提出了這樣一個命題:對於生命來說,善、尊嚴、榮譽、真實、犧牲、愛、寬容等這樣一些正麵價值或強暴、仇恨、貪婪、惡等這樣一些負麵價值都是可有可無的,它們是生命的派生物。對於生命本身來說,除了生命,可以說沒有什麼是珍貴的。它如同是說,只要活著,無論行善與行惡是一樣的。這便是西門慶與潘金蓮的生活和生命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