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性革命」真的到了中國嗎(2)
中國人跟得可真快!
這使我想起歐美六七十年代的「性革命」中那些過著群居群婚的青年們。中國的青年會不會也做出這種事來呢?我又一次想起劉達臨教授的話:「性革命」不會在中國生。我知道他的意思是,即使「性革命」真的在中國爆,那些過頭的行也會被中國傳統文化預防並調適。
半年多來,我一直在思考著他的話,中國的傳統文化真的能夠起到這樣的作用嗎?
劉教授生於上世紀30年代,那時,正是新舊文化交替的年代,他所受的家庭教育大多也是兩種文化。他們那一代人的身上,傳統文化的基因還在起很大的作用。可是,到了五六十年代出生的人,正是大批特批孔孟之道、反對中庸的年代,他們接受的大多都是新式教育,在心理上對傳統文化有一種逆反緒。不過,在那代人的身上,由於父輩的影響,行中仍然滲透著傳統的禮教。可是,到了七八十年代出生的人,中國傳統文化對他們的影響可能大多僅限於課文中的一些概念。父輩們也很少會用傳統的「舊」的觀念來教育他們,家庭教育沒有辦法來給他們上這一課了。而社會教育呢?自然更是無法彌補了。20世紀80年代以來開放,已經徹底地沖淡了中國傳統文化,尤其是市場經濟建立以來,中國人的文化生活生了巨大的變化。如此一來,中國的傳統文化已經難以在最新的青年一代身上起作用了。
我深深地體會到,劉教授和我可能只是一廂願。
實際上,從「性革命」產生的根源可以看出,「性革命」絕對不是單純的性的革命,而是一種人類文化運動。
19世紀60年代以前,人類對家庭的了解都停留在神學創世的階段。從巴霍芬開始,人類學家對家庭的研究逐漸掙脫了神學的束縛,對人類的家庭婚姻制度有了一個簡單的描述,認為原始初民最早是群婚雜居,即沒有任何性禁忌和性倫理道德,後來才進行了最低的限制,出現了血緣家庭,然後是普那魯亞家庭,再後來是對偶家庭,最後進入私有制社會,有了一夫一妻制。在人們相信自己的祖先是猴子,而並非什麼神所創造時,人類精神的神聖性也被取消了,人們再也不相信什麼靈魂後世之說,只相信自己的大腦,相信自己的感官,於是,性——這一被文明社會一直壓抑著的獅子漸漸地蘇醒了。它也成了人們最信任的器官。
與此相伴隨的是西方社會的性研究。到了20世紀50年代,有一位叫金西的生物學教授對美國17000人進行了性調查,結果現,90%的人有自慰現象,而三分之一的男子居然有過一次或一次以上的同性性行為。它震驚了世界。人們想,既然大多數人都這麼做,它肯定是對的了。調查報告還顯示,婚前性行為和婚外戀行為也相當普遍。在沒有了上帝和聖人的評判準則后,人們只有看大多數人的看法了,而大多數人的態度就在調查報告里,一座黑暗的城堡被打開了,那頭黑暗餵養的獅子終於沖了出來,要復仇了。民意如此,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於是,那些接受過高等教育的青年們對舊有的一切文化制度不滿了,而這不滿,先表現在性行為中。他們是有道理的。他們群婚雜居,就是要過上原始人的洞穴生活;他們隨意同居,就是要打破性禁忌;他們交**子,就是要以對偶婚的方式來彌補一夫一妻制的弊端;他們裸露,也是要與原始人的生活相一致。有什麼不對嗎?人類學家不是說這就是原始人的生活嗎?歐洲的文藝復興不就是一次復古嗎?既然上帝精神不存在了,人類就要尋找自身的原動力,就像弗洛姆說的那樣,要尋找原始衝動,這原始衝動不就是性嗎?不就要回到原始社會去尋找嗎?既然人類學家說,人與動物沒什麼區別,只不過高級一些而已,但說來說去仍然是一個動物,過著動物的生活不是更本質一些嗎?
似乎是在與文化叫板,似乎是故意如此,似乎又是很認真地在尋找人類的精神,似乎是在痛苦並快樂地選擇。一切都混為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