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49講:在真與善之間選擇誰(1)
這既是美的,又是善的,我們可以全選,但很多時候,卻不能,於是便產生悲劇。這同樣又是一種美。
一個女大學生說,談人性是件無聊的事。為什麼呢,她想起了他們老師給他們講過的一個故事,說一個記者在南非去採訪,看見一隻禿鷲正要吃一個孩子,他當時趕緊抓拍下了這張照片,然後去把禿鷲趕走,才救下了這個孩子。他的這張照片後來被華盛頓郵報採用了,他也成名了。但也從那時候起,在西方新聞界展開了一場人性與職業道德之間的大討論,結果也不了了之。他說,他非常相信他們老師所說的,人性是無所謂善惡的,我也長時間地在思考這個問題,但也沒有什麼結果,所以討論是沒有意義的。
這一段話是我的某一篇文章中的一段,現在我來回答這個問題。
他們的老師(是我的同事,但不知是誰,大概我也認識)認為,這個問題是沒有定論的,因為人性是什麼確是難以理清的。但在座的大學生都希望我給予判斷。
我說,這個問題其實在我對人性進行一番論述后就很好解決了(我曾在《文學之高和三種人性》等文章中對人性之歷史和種種見解進行了諸一的分析),認為應該堅持職業道德的人是功利性,他們所追求的不是價值本身,而是一種功名。在他們的內心深處,**是最本質的特徵。當然這種人性並非最高的,而是屬於普通大眾的人性,是善惡共存、不分敵我的人性。
但是,如果他放棄這樣一種功名的認識,即不是先去拍照,而是去救孩子,那麼他追求了一種善,他的人性也就是向著善的。在功利與沒有任何回報的善行之間,我選擇善。
當我說完后,我看到同學們都用一種終於理解的眼光看著我時,我宣布下課。
一個女生過來問我,老師,我想問你一下,在真善美之間,你怎樣選擇呢?她說,人們都說,追求真便產生了哲學和科學,追求善便產生了宗教,追求美便產生了藝術,我們的老師認為三者之間難以取捨,不分高下,可是你似乎把善舉得很高。
我給她講了一個故事。我在上大學時開始寫詩,那時,我喜歡海子的詩。我們那時有很多人都喜歡海子的詩。海子的詩裡面一個重要的主題便是死亡。這個主題也成為我大學時的主題,我常常設想著自己自殺的方式,哪種方式最優美,哪種方式能像海子的自殺最後一次完善了詩歌。在大學時,我認為這是最高的生活方式,可是,在我畢業時,我把我寫下的東西幾乎全燒了。我不願意再寫詩了,因為我終於明白一個道理,我來到這個世界上是來尋找幸福的,不是來尋找痛苦的,既然詩歌讓我痛苦,我就毫不猶豫地拋棄它。我放棄詩歌也就是放棄了美,放棄了功名。這就是美與善的選擇。我寧可希望人們生活得幸福一些,也不希望多一個自殺的藝術家。
後來,我又給她講了一個故事。當愛因斯坦明了原子彈的時候,他同時也把這秘密悄悄地出賣給了蘇聯。後來很多人都認為他是被蘇聯間諜所迷惑而背叛了自己的祖國。可是,也有人說,愛因斯坦不是背叛了自己的祖國,而是在真與善之間選擇了善。原子彈的明是追求了真,可是,他現這是人類的威脅,於是,他把這秘密告訴了「敵人」,以便克制這核武器對人類的威脅。科學是一把雙刃劍,可以為惡,也可以為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