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我與性的難說史(1)
一位叫「衛子」的博友給我留下如下博語:
「超女一樣的作家,走這條道路或許更為省心,省力,有好多粉絲來捧場。我是衛子,看了你的博客感覺有點悲哀,是大悲,為一個能寫出大海浪花的詩人走上靠性包裝滿足另一種需求,感到悲哀。」
不知道這是第多少個批評我的博友了。自從《非常日記》以來,許多人都批評過我,他們中絕大多數是從來沒看我的書就自以為是地批評的,到後來我在大學里開設性文化課後,這種批評更為猛烈了,尤其是我身邊的文人墨客們,他們的批評可以說甚為辛辣、刻薄,都有點惡毒了。他們以為我在課堂上教學生性技巧呢。
很久,真的是有些久了,我都「無視」這些批評。「無視」是因為這些都是無知者的濫,「無視」是因為我無從解釋,但批評者中我的很多朋友也參與時,這種憤懣便使我非常之不快了。感謝博客,有一個可以自我圓場的天地。
我為什麼要寫性
賈平凹在1992年前後出版的《廢都》,是中國文學界20世紀90年代的第一件大事。1994年,在我尚未看完這部長篇時,我就以粗劣的語批評他作品中的性描寫,倒不是因為寫性,而是我認為他筆下的性沒有任何價值。性在賈氏那裡成了一種廣告,成為他摹仿《金瓶梅》,超越《紅樓夢》的一個借口。賈氏筆下的性缺乏基本的精神判斷,可以說是一種死亡之性。我們很難從那種性的描寫中看出入的道德衝突和精神傾向。在我看來,是一種失敗。
時隔多年,在人們都想當然地批評我時,突然體會到賈平凹之不幸。性是什麼?性在整個人類文化中屬於一種什麼樣的文化存在?性的真正身份我們又知道多少呢?現在我可以妄,大概那時候中國的所有批評者跟我…樣,對性基本上一知半解,那麼,那時候的批評是什麼批評呢?誰來給賈平凹驗明正身,或「平反昭雪」呢?
實際上,從世界文化史的角度來看,性始終是文學所要表達的一種重要的主題。我們中國人把愛與性往往分開來看。在西北民大作報告時,一個男大學生憤憤然地給我寫了張紙條:徐先生,你怎麼能把性與愛混為一談呢?我當時愕然,轉而大笑。這並非什麼濫。這種觀點也並非只來自於這個學生。在西方可以追溯到柏拉圖,在中國自然是儒家文化(獨尊儒術后的儒家)。中國人有這種觀念很久了,以至於我們的青春前期對性持一種對抗的狀態。我一直在想,如果我們不受中國傳統道德對我們的束縛,在青春期我們會有一種什麼樣的心理呢?
後來,我相信,把性與愛分離,是傳統的中國人青春期必然要走過的道路,然後才走向性。但恰恰就是在這個時期,中國人對性就處於一種矛盾的心理了。一方面,想得到性,另一方面,拒絕性。它使我們的人格分裂,心理失衡。
在我當教師的那幾年,我身邊有好幾個研究心理學的研究生朋友。一到夜晚,我們都無事可做,他們便給我講他們正在研究的一系列性心理變態者的行為,使我大為驚訝。不過,那時候我們都把它們當成笑話。
人類對性的恐怖造成了人類的性變態,而這些性變態又遭成了多少悲劇。想起《少年維特之煩惱》,還有《麥田裡的守望者》,和正在流行的《挪威的森林》。
那時已是2001年底,我已有了一個女兒。也是我拒絕文學四年之後。那是春天,妻女都去了涼州,家裡就剩下我一個人。無事可做,突然想寫點什麼。在一種衝動中,便寫了《非常日記》,意在記錄我所經歷的那個青春的年代。
寫完后給一個學生看,誰知他們都認為好,說可以暢銷。那時候的我已對文學無所求,哪敢有其他的奢望。便又給其他學生看,希望他們給我提點意見。大概真的是寫了一些沒人敢寫的東西吧,很多學生都要看,便流傳開了。當然,實際上也沒有一些媒體所寫那樣「瘋狂」。這時候就想,有…家出版社能夠給我出就行了,就給了敦煌文藝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