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秦正遇刺篇【八】
同日午時,刑司押17人於郊外,等候處斬。17人犯均已驗明正身,等候監斬官發號施令。
午時三刻,監斬官擲下令牌,劊子手揮刀斬人頭,剎那間,血流滿地,人頭滾落,一具具無頭屍橫七豎八倒在刑場,等候收殮。
監斬官吩咐了幾句后便離開,幾個劊子手聚在一起,若無其事得喝著酒,吃著肉,對周圍的屍體血污視若無睹。他們本就靠這個營生,能做了這一行的都不是普通人,若是心腸太軟,八字太弱決絕堅持不過三天。
有收屍隊來收屍了,拿著屍袋,裝殮17具屍體和17顆頭顱。這些人都是熟面孔,也算是衙門的差人,操此營生,看似百無禁忌,其實也有其中的門道,規矩和禁忌。
行刑地臨近亂葬崗,亂葬崗上亂葬,埋著如山的屍骸。
屍入屍袋,被擲入一個提前挖好的土坑,隨後灑入大量石灰后動土填埋。
收屍隊一共六人,為首得叫楊宇傑,剛滿37歲,上無父母,下無子女,孑然一人。
石灰撒下,屍骨無存。楊宇傑念念叨叨幾句后,便填第一鍬土,而後別人跟著他忙活起來。
風呼嘯而過,周圍野草沙沙作響,似是人語那般。楊宇傑看看四周,催促道:「手腳都快著點,幹完趕緊收工。」他知道這地方多得是找不著路的死魂,天色一晚他們都會出來。
白虎從城東抓來一個人,他帶著捕快衙役親自押人,一路上走街過巷,有意招搖。
人押回刑司交給趙龍后,白虎獨自去見展昭,秦正養傷,這段時間府中大小事務,全權交由展昭處置,只是不升堂問案。
展昭在自己房中,因明日他休值,所以便早早換下官袍,穿了藍色交領束腰袍,此刻正坐桌前,品讀史書,其手旁還放著一壺熱茶和一隻茶杯。
「咚咚咚。」外面有輕輕的叩門聲。
「請進。」展昭道。
門開,來人居然是啞女莫離,身穿一青碧色布裙,烏髮疊鬢,飾一銀釵,她站在那裡,楚楚動人,身段婀娜,眼神哀婉痴纏,似是藏著什麼,令人心生好奇。
見是她來,展昭也不放下手中史書,只問一句:「你找我何事?」
莫離看著展昭,眼神帶痴帶纏,看似疏離實則勾人,她款步走來,從衣袖中取出一香囊,遞給展昭,又指指自己,其意明了。
事到如今,這莫離在展昭眼中雖不至於說是洪水猛獸,可也是底細未明的可疑目標。他不會因為她是弱女子或者她的容貌而輕縱她,也不會將個人情緒代入。
展昭瞄一眼那香囊,都不細看,只問她:「這是給我的?」
莫離使勁點頭。
展昭也不溫笑,拒她道:「你可知香囊是女子送於自己中意之人,形同信物可並非尋常物件,豈可胡亂贈人。你且趕緊收好,等日後送給你的中意之人。」
莫離眼神黯淡下來。
展昭又說:「我手頭還有事情,你也不便在此多留,快回去吧。」他說話時候直白注視她,那眼神不帶任何喜好。
或許莫離還想再糾纏,可是白虎已經到了,他看到莫離在展昭房中,且房門未掩,便直接走進來。
「你退下吧。」展昭下命令給莫離。白虎也瞟她一眼,這兩人無形間施加的壓迫感讓莫離渾身不適。
莫離心不甘,情不願離去,出門時候還多看了一眼。她不能言語,那番舉動下的心思恐怕只有她自己知曉。
展昭放下史書,問白虎:「怎麼了?」
「我們排查郭利達周遭關係,果有所獲,還牽連到了米商劉通,也抓了一個可疑的,此人為米商劉通做事,且深得劉通信賴……」白虎說至此處,展昭給他一個手勢,示意他不要再說下去。
「咱們出去說吧。」展昭說道。
白虎點點頭。
於是,兩人輾轉走到水塘邊小亭附近,那邊視野開闊,若是有人想要偷聽他們說話,也難找藏身之處。
「這邊果真清靜,想不到如今在府衙說話還得這般小心,提防隔牆有耳。」展昭說道。
「是啊,這些天這些事只要細想便覺不寒而慄,越是往深處查便越覺得底下是泥潭一片,深不可測。」白虎說道。
「說說那米商劉通吧,你都查到了什麼?」展昭問白虎。
「劉通本地商賈一個,與郭利達交情匪淺,暫還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可是他這個手下近來私藏了大量毒藥毒物,屬下問他毒藥毒物來自何處他含糊其辭,又問他要留作何用,他居然想要嚼舌自盡,幸而被我們阻止。」白虎說話,展昭在旁,認真聽著,也覺得此事不同尋常。關鍵劉通或還牽連著郭利達,而郭利達就牽連著那「火藥案」,而此人在劉通手下做事,那他和這樁案子究竟有何聯繫?
「不論此人與那晚「火藥案」有沒有關係,他私藏如此大量毒藥毒物便是觸犯律法,必得嚴懲。」展昭說道。
白虎點頭,又說:「我已經囑咐趙龍必要時候可用些手段,只是莫傷人命,務必讓此人吐出肚子里的那些髒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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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點頭,又問:「可有盤查他的家人?」
「此人平津無家眷。」白虎答道。
「無家眷?這倒是更加可疑了!難不成還是別處的,難不成是秋海那一流的?」展昭推測道。
「極有可能,這夥人不知道還有多少同黨,真想即刻就將他們一網打盡。」白虎道。
「我也想早日將他們全數擒獲,可是欲速則不達,越是這個時候越得穩重。」展昭說道,遙望去水塘邊際。如今,秦正都被逼得出苦肉計了,何況他們,更得要沉住氣才行。
白虎點點頭。
一陣急風從對岸來,夾花落水,往水面上撒下片片花瓣;又掠過水麵,盪起一圈圈漣漪。
「怎麼風向變了?看來明天平津城又要迎來一場風雨。」展昭說道。
「咱們去亭下說話吧。」展昭說道。
兩人步入小亭,躲避急風,既談公事,也賞水塘景色。
「如今那伙人有人已經行跡敗露,可有人還深藏不露,不知道往下查下去還會碰著誰,又會碰著什麼樣的阻力。」白虎說道。
「不管碰著誰,不管會遭遇如何強大的阻力,秦大人都會一查到底。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便是為此肝腦塗地又有何懼。」展昭一腔烈血豪情,隨時可以為心中心念拋灑。
白虎看到展昭腰間那「白頭鳥玉佩」此時左右搖擺,倒像是在提點展昭莫這樣輕言生死,要懂得惜命。
展昭也察覺,稍稍低頭,緊緊攥了那玉佩,放在手中來回撫摸,臉上全是笑容。
白虎在一旁,也能感受到他心中的情意,或許有一天他也能遇上這麼一位讓自己掛在心頭,時時牽挂的女子。
「明日我休值,若是府中有事,差人去青山喚我。」展昭說道,放下了那白頭鳥玉佩。
「展大人你辛苦多日,好不容易休值一天,便好好在青山歇著,府里有我守著。」白虎道。
白日里刮北風,傍晚時候又刮東風,看來平津城是要變天了。
眼看天色晚,趙初焰關好雞舍,又往食槽里放了水,放了食料。
「為夫回來了。」展昭喚一聲,推門進院,方才他先在外面看了一會趙初焰,本想逗她一逗,誰料他做盡姿態,而她卻全然不覺,最後只得「自報家名」,自己進門。
聽他聲音,趙初焰喜上眉梢,看他身影,趙初焰蹦跳上前。只不過今日展昭回家未穿官服,而著便袍,至於那「殺生」寶劍自然還是隨身攜帶。
「怎麼今天稀奇了,沒有穿官服回來?」趙初焰問道。
「明日我休值一天,便不穿官服了。」展昭答道。
「當真,那果真好,明兒你隨我下山,咱們吃鍋子,逛大街或者咱們去郊外一游,如何?」趙初焰問展昭,站他身前,雙眼含情,美色動人。
展昭搖頭,道:「哎呀呀,你看看這天氣,明天還指不定要刮多大風,下多大雨呢,我看你是哪裡都去不了,只能老老實實在家。」
「也好。」趙初焰答道,那表情似是比剛才更加歡喜。她說:「與你在一起,地老天荒,別說在家,去天涯海角我也樂意。」
剛剛說罷,趙初焰叫了一聲,因為展昭突然將她高高抱起,他看著臂彎間的她,眉目藏情。
「今晚為夫倒是能與你過個通宵。」展昭說道。
「誰怕誰,通宵就通宵。」趙初焰厚了臉皮,豁出「鼠」膽,和他答話。
不過,展昭很是滿意。
當天夜裡,風雨齊來,狂風帶著暴雨,一發不可收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