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3章 綉娘
孟知理看到屋裡堆滿了各種書和藥材，還有四張紙平鋪在桌上，應該就是乾女兒所說的藥方了。
長安鎮柏水鎮包括連山鎮的城門，全部關閉。
除了他與官差們，無人能進。
孟知理還把可能鬧瘟疫的事，告訴給知府了。
奈何知府不信，說是他多想了。
孟知理不知道知府有沒有跟恩辛省的巡撫勾結，因此不敢把話說的太明白，不然那高官為了瞞下此事，指不定就會派人要了他的命。
汝陵府五個縣。
孟知理都派官差去了一趟。
這些知縣他都旁敲側擊的提醒了，信與不信都看他們的。
反正杞溪縣的城門，必須關，誰都不許進。
「乾爹，快吃吧，吃飽了再去忙，對了，你給不咎哥哥寫信沒？最好讓他注意一下皇城，看看能不能打聽到什麼，我建議讓不咎哥哥派人喬裝打扮一番，去買通幾個乞丐，讓他們在皇城游唱。
把恩辛省鬧水災，有瘟疫的事情，傳遍整個皇城，我曾經聽干爺爺提起過，上頭那位的眼線，遍布整個皇城，自然能聽到乞丐的聲音，得知此事後，一定會悄摸派人來咱們這裡打探的，瘟疫的事，勢必爆發出來，那位知縣，想瞞也瞞不下去。」
江福寶親自端來一碗肉絲麵，還冒著熱氣。
不算太油，用的都是瘦肉，還燙了幾根白菜，吃起來甜絲絲的。
她放下碗，把前兩天就在心裡想好的事，說給乾爹聽。
「哎，福寶要是男子就好了，一定比不咎還厲害。」孟知理又一次感嘆道。
乾女兒才學出眾，不過十一歲就如此聰明。
奈何女子無緣科舉，不管多聰明，最終都是被困在內宅，最好也不過像乾女兒這樣，開個醫館，或者做些買賣。
倘若她是男子，該有多好。
聽到乾爹這麼說，江福寶有一瞬間的心虛。
她所想到的，不過是看電視得來的啟發。
她的芯子可比不咎哥哥大。
「乾爹快吃吧。」江福寶又把碗往前推了推。
「好。」乾女兒的話得聽，孟知理哪怕心裡再煩亂，也拿起筷子吃著麵條。
餓了幾天的肚子，根本感受不到餓。
麵條下肚，身體彷彿瞬間暖和起來。
吃完麵條，孟知理拿著那張預防瘟疫的藥方走了。
馬車離開了連山鎮。
城門迅速關閉。
看守城門的官差全都戴著口罩。
此時的江宅一進院子里，江忘憂帶著幾十位綉娘在縫製口罩。
有些覺多的綉娘，連連打著哈切，還有人站起來晃脖子甩胳膊。
「真累啊，一天除了吃喝拉撒都在縫這勞什子口罩，江掌柜，我們要做到何時啊，我兒都好幾天沒見到我了，我能否先回家一趟？」
其中一個年紀較輕的婦人來到江忘憂身邊說道。
「可以回去，但是你回去了就不能再來了。」江忘憂的眼下也掛著黑眼圈，她與綉娘同睡同起，就連吃飯都是讓丫鬟送進來的，每天的大部分時間都是在縫製口罩。
綉娘累，她也好不到哪去。
「為何？」綉娘不解。
她從封城前，就來到江家了，自然不知道外面的情況。
還以為不嚴重呢。
「連山鎮染上瘟疫的人實在太多，沒人知道這些人又與什麼人遇見過，倘若你出去，路上碰到別人，他恰好染上瘟疫只是還沒發病呢？又或者，你的家裡人......」
怕眼前的綉娘擔心，她沒說的太明白。
但是傻子都能聽懂。
「江掌柜，你放心，我家裡人不可能有瘟疫的，這樣，我戴著口罩回去，行嗎，我就回家一趟，看看我兒子，他才五歲，幾天見不到我肯定哭的不行。」
綉娘拿起一個口罩就要往嘴上戴，被江忘憂制止了。
「沒用的，福寶說了，口罩只能降低染上瘟疫的可能，不代表染不上，你出去再回來，不光我一家子，包括這些綉娘，都有危險。
你可以回去，我沒有不讓你回去，只是我說了，你回去，就不能再回來了，你考慮好，要是回去，你拿走一個口罩，我讓丫鬟送你出去。」
江忘憂語氣有些清冷，她不能讓這位綉娘連累到其他人。
原本性子頗軟的她，在開了綉鋪后，轉變了許多。
那麼多難搞的客人，都是她自己解決的，眼前的綉娘算什麼難題。
「這，這......」綉娘變得猶豫不決。
她確實想回去，但是在這裡做口罩給錢啊，一個給五文呢，可不少給，要知道她綉好一條帕子才多少錢，況且做口罩簡單，不一會功夫就做好了。
原先她一月能賺兩吊錢都算多的了。
這幾天做口罩，一天最少能賺一百多文，兩天賺的比從前一月都要多。
要是回去，多虧啊。
「你想好沒？」江忘憂見她半天不開口，又一次問道。
「還，還是算了，我再待兩天吧。」家中日子不好過，她到底是沒丟下這賺錢的活計，回去看兒子。
哭就哭吧，哭幾天也沒什麼。
「行，快做吧，都別偷懶，做的多，賺的多，往後再想干，可就沒了。」
江忘憂見她們一個個的都在閑聊，手裡的動作都慢了。
她抓緊催促。
提到錢，所有人都閉上嘴巴。
屋裡難得的安靜，丫鬟過來倒水時，只能聽到針線穿梭在布中，與呼吸的聲音。
二進院子里，江同土與江歡愉帶著侄子在玩投壺。
幾人沒在一進院子打擾江忘憂和綉娘們。
江同金則是陪著爺爺奶奶和親爹在打竹牌。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干，唯獨張燕子跟江四銀坐在女兒的屋裡沉默著。
「要不，我去醫館吧？」江四銀緩緩開口。
他的眼睛早就哭的紅腫了，就連鼻頭都微微泛紅。
張燕子好些，倒是沒哭，但是臉上的擔憂，根本掩飾不住。
「福寶讓我們別擔心，可我是她娘，我怎麼能不擔心，一起去吧。」張燕子站起來。
作勢就要往外走。
卻被江四銀一把拉住。
「太危險了，萬一街上有漏網之魚呢，要是你染上瘟疫，福寶豈不急壞了？我去就行了，你在家裡待著，我會跟福寶一起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