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4章

黎錦果真堅決地拒絕食物和飲用水，並且全盤否認一切指控。僅僅一兩天後，他就變得憔悴而虛弱，這變化肉眼可見。

組長和副組長決定與黎錦繼續僵持下去，他們堅信黎錦只是在裝裝樣子。他們認為，很快當黎錦的身體堅持不下去的時候，就是他招供的時刻。

然而，褚爭一卻看出了這件事情的嚴重性。在向傅瑞麒彙報工作進度時，他最後才說出黎錦絕食和斷水的事情。沒想到，傅瑞麒頓時無端地勃然大怒。

傅瑞麒叱責道：「褚爭一同志，這就是你們省紀委的工作方式和態度嗎？你們太令我失望了！」

他將省長梁濤叫過來，共同商量解決黎錦絕食的問題。

梁濤也是怒不可遏，指著褚爭一的鼻子罵了一通，最後說道：「你他媽的拿著雞毛當令箭，你手裡沒有黎錦任何把柄，就敢啟動調查程序，你開了個好頭啊！」

他向傅瑞麒建議：「我建議督察機制介入，對紀委這次調查黎錦的程序進行監督，對違規人員採取相關措施。」他緊緊盯著褚爭一：「是你的責任，你也跑不了！」

褚爭一反駁道：「這是黎錦選擇絕食斷水的方式跟我們對抗，怎麼成了我們的責任？」

梁濤道：「你還不服？你要不要見識一下一旦黎錦絕食的事傳出去，將會給我們政府工作帶來多大的影響？鬧大了，咱們三個都得灰溜溜地離開江東省！在穩定局勢的大義面前，咱們算得了什麼？」

褚爭一道：「梁省長，你這是誇大其詞了吧。」

傅瑞麒道：「並不是誇大影響力，而是黎錦確實有這個影響力！你才來江東工作，你不明白黎錦在江東的影響力。尤其是你手上沒有過硬的證據！」

褚爭一皺眉道：「黎錦非常頑固，一點都不配合我們的工作。」

「那不過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們鬥不過他。如果沒有十足的證據，那你們就不能將懷疑當證據。一切懷疑，都需要事實支撐！」傅瑞麒一錘定音，讓督察那邊安排幹練的同志介入，復盤這段時間紀委對黎錦的所有調查機制的合理合法性。同時，他也讓梁濤去見黎錦，讓黎錦先喝水和吃東西。

很快，梁濤和白禮澤就帶著食物、飲用水等，去和黎錦見面。他們看到了憔悴不堪、鬍鬚凌亂的黎錦，與此前光彩照人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梁濤問道：「你怎麼搞成這樣？」

黎錦道：「你以為我來這裡是度假的嗎？二十四小時強燈光，不分晝夜，我一睡著就有人來叫我起來。我吃的這些東西，說不定還加有別的藥物，等我被迷倒了之後，再給我全麻或者深度催眠，恨不得讓我將小時候拉褲子的事都說出來。」

梁濤啞然，沒想到黎錦會遭到如此大的折磨。他可以預見，一旦家裡的夫人和女兒知道黎錦遭此罪，他就別想清靜了。

白禮澤道：「這些人怎麼如此下作，沒有拿得出手的證據把柄，就靠折磨人？」他同情和心痛黎錦，但另外一方面也表示著，紀委需要用這種辦法對付黎錦，說明黎錦可能是清白的。黎錦經得起調查！

梁濤道：「他媽的，他褚爭一經得起熬鷹嗎？一個個都這麼玩，真把江東當成什麼地方了！」

他讓白禮澤去置辦一些吃的。他雖然很氣憤，但也得遵守規矩，不能擅自將黎錦帶走。

他看著黎錦，道：「該交代的問題，你就交代，不要藏著。這是為你好！」

「你來這裡做什麼？沒你的事，你應該避嫌，你回去吧。」黎錦淡淡地說，閉上眼睛，修養心神。

「哎，你沒必要這麼倔！你要是聽我和老傅的，你就不需要堅持到現在。我們這是為你好！」

「那我謝謝你們！如果你們更加睿智一點的話！」黎錦如此說。他已經兩次被梁濤他們拋棄了，他還會相信他們嗎？會也不會，信也不信！以後，他只會相信他們手中的權力，而不會再信任他們的為人。

梁濤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他惱怒黎錦不忠誠，不對他們表示忠心。

白禮澤回來，帶了食物和水。他先吃了一口，對黎錦道：「你還有愛人，孩子，你不為了你自己，也該為你的家庭，還有你的朋友。你不要輕生啊！」

黎錦長嘆一聲，他並不想輕生，可不吃小黑屋的食物，也是為了保護自己。他的確為了家庭和孩子付出了很多。如果他狠心一點，去年就將妻子懲辦了，他再跟誰結婚，都不至於會被這樣。如果沒有了家庭的羈絆，他做事起來也許就更加狠辣，因為一個人生活的話，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哪裡需要考慮死後的洪水滔天呢。

但是現在不行，他有妻子，有孩子，有家庭，也有朋友！這些他珍視的東西，成了他的羈絆。

「餓了這麼長時間，先喝一點稀粥，然後再吃其他的。」白禮澤見黎錦態度有所鬆軟，他就覺得放下心來。

白禮澤給黎錦一份紙筆，讓黎錦寫下投訴信，然後他會交給督察大隊。這次省紀委有點越界，那他們也不用客氣。

這次選擇的督察大隊中，就有伍志坤的熟人。巧合的是，熟人的親人中有人通過方敏的關係，搭上了江山市的「快班車」。黎錦的讓利，讓她們的投資都有回報。所以她們都在關注著江山市，關注著黎錦。

此刻得知紀委對黎錦的調查使用了非常規手段，她們也就很生氣。省委的指令一下來，督察大隊就出動，將紀委監委兩個空降的組長和副組長拘去問話。

褚爭一因為是剛調任而來，有三把火的權利，他沒有被「督察」。不過，他也不得不在傅瑞麒面前做了一些保證，沒有特別證據，那就儘快結束對黎錦的調查。

褚爭一回到紀委，組建骨幹，再次成立新的調查小組，繼續對黎錦的調查。但不能再對黎錦採取非人道政策，而是給黎錦換了一個更好的套間，可以關燈休息，監控也極少。黎錦在這裡，可以看書，看報，看電視。當然，還是不能和外界聯繫。

褚爭一也向上請求幫助，也向崔碧君等人尋求幫助，他要求崔碧君等人拿出一點實際上的把柄。在江東範疇內，他也通過章立明的關係，聯繫到徐忠達，讓徐忠達提供證據，作為交換，徐忠達可以回江東省繼續發展。

大概兩天後，一份新的舉報信就出現在褚爭一的辦公桌上，是有關黎錦貪污的新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