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兄弟們，桌上這些菜都沒吃過吧？」
今天黑子不急著張羅動筷，而是向大家介紹起菜系。
結果大家是一個也不認識，「老大，這不都是炒青菜嗎？你是要出家啊還是信佛吃齋了？」段宏打趣道。
眾人也是哈哈一笑，黑子笑著說，「來，把酒倒上吧。」
大家都拿起自己面前的酒壺聞了聞，的確是酒，但倒出來就各有不同了。
有的人倒出的是紅酒，有的人倒出的是白酒，有的是啤酒，有的是黃酒，而黑子自己的是米酒。
「黑子，你今天可有點玄乎啊，幹嘛要跟我們幾個賣關子啊？」金南問。
黑子卻故作神秘，「咱們先把自己的酒喝完，我再跟大家說。都動筷子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總感覺黑子像是變了一個人，但正當大家想動筷時，服務員又推著餐車走了進來。
「哈哈老大，你今天節目還真多啊！我就知道不能只吃這些個菜葉子吧。」段宏指著餐車上的盤子和罐子說。
服務員把各種葷菜擺上桌，穿插在幾個素菜中間。
頓時這這一桌子菜就上了幾個檔次！
「全素的我也有點不適應，哈哈，來快吃吧。」黑子夾起一塊紅燒肉。
「嗯！這青菜炒的很好吃啊！」
金南吃了口菜后十分捧場的說，李辰觀察了黑子半天，「老大，你是不是厭倦了現在的生活了？」
終於說到點子上了，黑子放下筷子點上煙。
「沒錯，今天這頓飯就是我要表達的心情，咱們都吃慣了大魚大肉，喝慣了高檔酒水，今天我就給大家換換口味，看看大家是不是跟我有一樣的感覺。」
眾人沉默了，
只有段宏大大咧咧的說，「嗯，是挺好的，偶爾吃點清淡的還不錯，再說這葷素搭配有營養啊，咱們以後就這麼吃。」
大家都看向段宏，然後包房裡傳出爆笑聲。
段宏心直口快，相比較其他人算是頭腦簡單的直男。但其他人可是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黑子他要幹嘛？
笑聲過後，
黑子終於正色的說到，「兄弟們，咱們年紀都相仿，除了南哥，你們也都比我小不了多少，現在也是成家立業，是該穩定的時候了。」
說完這一段話，黑子頓了頓，觀察著每一個人的表情。
黑子說的是事實啊，大家都陷入了短暫的沉思。金南笑著對黑子說，「兄弟，你有什麼想法就和大夥說說吧，感覺你有些難言之隱呢？」
「是啊老大，有啥話就敞開說吧。」張毅也看向黑子。
「好，我就跟大家說說。」
黑子調整了下坐姿，大家齊刷刷的看著他。
「我們這麼多年走過很多地方，但是有一個地方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想離開C市了。」
黑子語出驚人，讓在場的兄弟們都瞪大了眼睛。要知道C市可是黑子發家的地方，所有的親戚朋友都在這裡，怎麼會突然要離開呢？
「黑子，你要去哪裡？」
金南知道孩子這麼決定一定有他的打算，所以他對黑子想去哪裡更感興趣。黑子沒有猶豫，「我要去南邊了。」看來他是早就想好了。
「老大，具體哪個南邊啊？」張毅問。
李辰也說，「老大，去哪個城市啊？」段宏只顧著瞪著大眼睛看著黑子。
黑子揉了一下鼻子，「人間天堂！我想退休了。」
「人間天堂，SZ市？老大，你怎麼想去這了？」李辰問。
「這麼多年了，我已經累了，你們不累嗎？」黑子反問道。李辰幾個心裡也有同感，只是此前有黑子這個領路人一路奮鬥過來，他們有精神支柱也就沒覺得什麼，現在黑子這麼一說，每個人都萌生了退意。
見大家情緒有些低落，黑子也不意外。這麼大的決定，換誰都得有個轉變的過程，黑子舉起杯在碟子上敲了一下，「來，喝一口。」
「你們怎麼不太興奮啊？」黑子的眼睛把每個人都看了一遍。
「老大，我們就是覺得太突然了，以前也沒這麼想過啊。」張毅說。金南也點點頭，「對，黑子，我都沒想過，你像我剛從國外回來，本以為就會在C市生活一輩子了，你這話題有些突然，你是什麼時候決定的呢？」
黑子一聽也是這麼回事，「我從在首都時去紅酒莊園那次就產生了這個想法，只不過那時候沒想好去哪裡，回來這段時間一直在琢磨這個事，最後暫定在HZ」
金南點點頭，「那家裡這一大攤子你怎麼處理呢？」
是啊，家裡老人、孩子的，還有巴蜀印象，私人會所。黑子看著眾人笑著說，「終究我們還是被世俗之物所牽絆，我問大家一個問題，你們說咱們現在還缺錢嗎？」
大家互相看看，段宏說，「肯定不缺錢啊！我們哥幾個誰不是有個一千多萬了，房子、車子、孩子上學都是老大安排了，這日子也是沒誰了！」
段宏這個直筒子說話惹來大家一陣歡笑，張毅拍了拍段宏的肩膀，「你這把家底都亮出來了。」
「那有啥的啊，說不說也有一千多萬啊！都虧老大了，不然咱們干一輩子也賺不到這些錢啊！」
段宏的句句大實話惹來兄弟們又是一陣大笑，最後黑子伸手止住笑聲。
「對，第一個問題是明確了，就是我們現在生活不缺錢了。但大家都過得快樂嗎？」黑子問出第二個問題，是啊，打打殺殺這些年，大家都過得快樂嗎？
兄弟幾個沉默了，答案是顯而易見的，他們根本沒有充分的時間享受快樂的生活，大部分時間都是高度緊張的狀態。
黑子見一語中的，說到了大家心裡便接著說，「再看看咱們的歲數，都已是人到中年，老話講就是不惑之年了，應該對這個世界，這個社會，對自己有個清晰的認知了。」
眾人點頭聽黑子繼續說。
「回來之後我想了很多，縱使我們從前雄心壯志，後來的發展也是讓我們的信心過於膨脹，以為無所不能。但事實上是這樣嗎？顯然不是，合個世界不會因為我們而改變，我們也永遠無法改變這個世界，那我們還較什麼勁呢？」
話題越聊越深刻，大家的笑容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有些凝重。
黑子見大家的表情知道這回是聽進去了，但他想調動大家的情緒。「所以啊，我們要享受生活，以後的日子是怎麼開心就怎麼活。
我拿自己舉例子啊，其實我性格里是喜歡安靜的，比如養個狗啦，種個花草啦，開著車到處轉轉啦，品嘗當地的美食、美酒，坐在高處品品茶、欣賞欣賞風景啦，所以我想換個環境生活。」
「老大，你說的這些不是每個人都想過得日子嗎？是，咱們現在是有條件過這樣的日子，但家人怎麼辦啊？都帶過去嗎？」
張毅提出疑問，其實大家心裡都有這樣的顧慮。
黑子一笑，「我們誰也不能改變別人，但改變不了就不能為自己活了嗎？我還拿我自己舉例。
老人那裡我會徵求他們的意見，他們故土難離咱們不必勉強，那就繼續在C市生活好啦！現在出行這麼方便，隨時都可以回來看他們。
孩子無非是上學，那就帶過去，找最好的學校，也不會耽誤咱們享受生活。」
黑子說完悠閑的抽著煙，大夥都在心裡琢磨著黑子的話。金南問，「黑子，雖說你把黑金集團給賣了，但還有一些生意，你怎麼打算？」
「以前黑金集團那麼大的企業，老大帶著我們一走就是個把月，尤其去M國那段時間，集團不也運轉的挺好嗎？現在剩的這點生意沒啥問題。」
段宏竟是第一個理解黑子決定的兄弟，看來大道至簡符合他的思維方式。
「沒錯，現在的管理團隊都很成熟，我可以放心的撒手，說實話，我今天和你們說完，比我這些天獨自思考更加堅定了，你們呢？」
黑子把話說的很明確了，大家展開了熱烈的討論，金南湊到黑子身邊。
「黑子，我完全理解你的心情，但我可能不能隨你而去。」
黑子盯著金南的眼睛，「南哥，我剛才落下一句話，那就是這次的南下不是硬性要求，完全是我個人想法和追求，大家都可以自主選擇。」
黑子的話很真誠，金南點點頭，「我和你說說原因。」黑子點點頭。
「我多年在M國，爹媽在國內為我擔心，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此次如果我隨你去了外地，他們又不肯離開故土，我實在不捨得再離開他們了！」
黑子握住金南的手，「南哥，我十分理解你，真的，你就就在C市，這樣家裡有什麼事還能幫我照料，我也安心。」
兄弟倆的手緊緊握在一起，話說開了就像天上的烏雲散了。
這時李辰也開口了，「老大，剛才南哥和你說的話我聽到了，我和他有同樣的顧慮。如果說和你一起拼殺我義無反顧，現在要去享受生活了，我還是放不下父母。」
李辰說的很真切，黑子趕緊擺手說，「兄弟，哥哥此次不是非要綁著你們一起南下，張毅、段宏你們也是。我就是單純的想要隱退了，至於你們是否跟我一起，我又不是不回來了，你們也不是被封印在C市了，我們不是可以隨時見面嗎？」
黑子的話讓李辰心裡輕鬆不少，張毅也開始表態，「老大，我也有這個想法，不過回去跟婉兒商量一下，也不算商量，就是打個招呼吧。」
黑子一笑，「兄弟，我還是那句話，往後的日子，我們就要自由自在的活，怎麼開心就怎麼活，就在C市不正好幫我打理生意嗎？」
張毅點點頭。
最後大家不約而同的把目光投向了段宏，段宏見大家都看自己。
「我沒有那麼多顧慮，我挺讚賞老大的想法的，我願意去跟老大做個伴，就是不知道帶不帶家屬啊？」
房間里又是一陣哄堂大笑，黑子心裡多少也有一點空落落的。
畢竟跟兄弟們相伴多年，這次分開雖不是訣別，但心裡上早就形成依賴。
好在段宏堅定的表態讓黑子心裡好受一些，接下來他要考慮的是如何安置其他兄弟。
黑子把這個想法說出來，讓大家一起想辦法。
有人說再成立一家公司，也算給兄弟們一個安身之所。
有人說再多開門店，讓他們去管理。這時包房門被推開，馬三走了進來。
大夥都是一愣，都以為是馬三有事忙沒來的，誰曾想都快吃完了才到。
「黑哥，南哥，有事耽誤了，來晚了啊兄弟們。」
馬三跟這幫人都太熟了，自己拉過椅子就坐下。
「三哥，我們都吃差不多了，你看再點點什麼菜。」張毅坐在他旁邊說道。
馬三掃了一眼桌面，「哎，今天怎麼改吃素了，肉菜沒幾個啊！」
眾人又一次大笑，把馬三笑的發懵，也跟著傻笑，「咋啦，還真吃素啦！」
李辰說，「三哥，老大要出家了，我們都陪著，就差你了！」
馬三看了黑子一眼根本不信，「拉倒吧，你們就捨得自己漂亮老婆啊，你們去吧，我可舍不下這幸福生活。」
又是一陣歡聲笑語后，張毅起身去給馬三加了幾個菜，黑子幾人又陪著馬三喝了幾杯。
看馬三吃了個差不多了，李辰把黑子剛才的話又跟馬三說了一遍。
沒想到馬三一點也不驚訝，「黑哥，要我說你這個想法再正確不過了，你說人活著一輩子圖個啥啊？不就是多掙錢，有命花，老的小的不操心，至於那些個國家大事，根本就不是我們這些屁民該考慮的，假如再發生戰爭，那些貪官污吏會上陣殺敵嗎？不還得我們這些老百姓去嗎？所以啊，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的事明天再說！」
沒想到活的最明白的人竟是馬三，黑子帶頭鼓掌，心裡更是敞亮許多。
當說到黑子要去sz時，馬三也只是稍微愣了一下，「那不錯，反正現在交通便利，我會常去看你的。」說著還要掉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