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深宮內亂(7)
趙大財主哈哈一笑:「好膽識!你既然自詡伯夷叔齊,本座便成全你!」說罷抬起一腳,便將他踢飛出去。
秦檜身子重重撞在銅柱上,頓時口吐鮮血,暈了過去。群臣見狀,無不心膽俱裂。
趙佶忍不住喝道:「大膽狂徒,你眼裡還有朕么?」
趙大財主背負雙手,卻是好整以暇,如若不聞。
童貫碎步走上前去,在趙佶耳邊低聲說了一句話。
趙佶臉上登時變色,望著趙大財主,神色驚恐,顫聲道:「你不是說,那……那是在正月初一么?」
童貫望著趙大財主,泣聲道:「奴才愚鈍,被奸人算計了!」
趙大財主昂首一笑:「後知後覺,未為晚也。」
趙佶道:「你……你果然便是……太祖後裔……」
趙大財主瞪著趙佶,森然喝道:「金兵大舉南下,已過澶淵,不日就將兵臨城下。你敗壞祖宗基業,事到臨頭,不思抵抗,只想腳底抹油。我趙氏子孫,焉有你這等無膽懦夫!」
趙佶嘆了口氣,道:「朕德薄能鮮……」話音未落,趙大財主已喝道:「廢話少說,你那荒唐詔書,我已聽得清清楚楚!你斷送太祖江山,咱姓趙的豈能容你?我太祖子孫隱忍百年,今夜新賬舊賬,就此一併清算!」
趙佶見他怒目橫眉,心下害怕,顫聲道:「你待怎樣?」
趙大財主伸手一招,萬古愁走上一步。趙大財主從他手中接過龍袍,披在身上,隨後接過詔書,高高舉起,說道:「為免太祖基業斷絕,大宋蒼生塗炭。趙佶,你即刻下詔,將皇位歸還於我!」
趙佶囁嚅道:「朕已將皇位傳於太子……」
封翔入內后未發一言,這時突然厲聲道:「我先將你兒子一劍砍了,看你傳位給誰!」說著刷地將鐵劍抽了出來,大步走到趙桓身前,作勢斬落。他語聲洪亮,震蕩四壁,人人耳中嗡嗡作響,趙佶父子更幾乎嚇暈過去。
趙桓縮著身子,顫聲道:「我向處深宮,不諳時事政務,做……做不來皇帝!」
趙大財主揚手止住封翔,向旁一使眼色。龍歸會意,笑道:「咱們這位天子秉性風流,兒子少說也有三十個,野種更是不知幾何,便算殺了一兩個,又有什麼用?」說著一把拉起癱在一旁的趙桓,溫言道:「殿下莫驚,你父皇寄予厚望,不知你意下如何?」
趙桓臉色蒼白,身子顫抖不已。
萬古愁也道:「太子殿下,你若答應登基,咱們即刻收手!」
趙佶聞言,只道事有轉機,忙道:「桓兒,天之曆數在爾躬,你還不答應么?」
鄭皇后亦忍不住道:「陛下老矣。我夫婦此身,滿堂文武,已盡托於你。」
趙桓雙目含淚,顫聲道:「我……我……」一口氣上不來,竟又暈了過去。
群臣瞧太子這等模樣,都是嗟嘆不已。此刻黑血天宗已然掌控全局,群臣均知縱然明哲保身,亦恐難逃殺身之禍,誰又敢強行出頭?
天宗諸人見了趙桓的醜態,無不哈哈大笑。
趙佶嘆罵道:「不孝之子!」
趙大財主冷冷道:「你父子一脈相承,都是一般貨色,誰也別說誰。」驀地揚手一送,那禪位詔書悠悠飛起,頃刻間化為千百片碎絹,有如黃葉,飄落在地。詔書本柔,懸於空中,更是渾然無所著力,不想此人信手將之碾碎,內功之純,實是驚世駭俗。
趙大財主道:「現在詔書已毀,趙佶,重新起詔吧。」見他望著群臣,目光乞求,不由笑道,「你大勢去矣,早已眾叛親離,卻還不知么!」伸手向龍歸一招,說道:「給咱們的皇帝看看!」
龍歸應道:「是!」說罷取出一紙文書,甩在趙佶臉上。
趙佶敢怒不敢言,茫然看時,卻是一張誓書,上面言辭鑿鑿,陳列了自己登基以來二十多年的諸般罪狀,這還罷了,哪知落款竟是蔡京、童貫、梁師成、蔡攸一班心腹重臣。眼見得平素最親近的大臣竟聯名聲討自己,如何不他驚怒交迸?
他指著童貫等人,淚流滿面,罵道:「我……朕的高官厚祿,竟養了汝等……汝等這般吃裡爬外的東西……」罵到痛恨處,將誓書丟在童貫臉上。
童貫等人哪敢答話?
見蔡攸兀自昏迷未醒,趙佶驀地想到他方才臨危救駕,落得重傷,實是大忠。而童貫雖未負傷,但救駕之舉卻不似作偽,轉頭向他道:「你說!究竟怎麼回事?」
原來,天宗事前早已命向居京城的乾坤子暗中拉攏童貫、蔡攸、梁師成等人,或軟硬兼施,恩威並用,或動以高官,誘以美色。童貫蔡攸等人雖然大奸大佞,為禍天下,但那份忠君之心卻與蔡京一般無異,只因迫於形勢,才無奈簽下了這份誓書。他們既得知天宗陰謀,表面虛與委蛇,暗地裡卻加緊籌劃。但黑血天宗早防備此著,故意告知諸臣,天宗將於正月初一舉事,舉事細節更是事無巨細,最後還囑咐道:「大人略盡綿力,天宗事成,必有封賞」云云。
諸臣既簽了誓書,而成盟友,又聽得如此詳盡內幕,自以為天宗推心置腹,心中卻暗笑其太過天真。縱稍有才智者認定舉事細節必然有詐,但想到以天宗勢單力孤,如不仰仗自己,焉能撼動大內?既有求於己,自然不會於此弄虛。但他們哪料到,天宗早已打入大內,分配停當,何用群奸相助?所透露舉事事宜,除了日期之外,一切盡皆屬實。
若說唯一用到群奸之處,便是令他們將天宗正月初一舉事的消息告知趙佶。果然,童貫今日如「實」上報。趙佶想到昨夜果有刺客闖宮,遂堅定了禪位之心。李綱之血書,吳敏之進言固然有用,但時下正值深夜,就算禪位,又何須如此倉促匆忙,急不可待?自然是因為金兵未來,刺客先至之故了。
天宗掌控大內,對皇帝群臣動向了如指掌,一得禪位之訊,便即刻舉事。那鄆王趙楷,自然也是天宗的一顆棋子,他口中所謂「受人蠱惑」,舍天宗之人其誰?
童貫自然知悉個中內幕,眼下天宗勝券在握,趙佶回天乏術,自己若要回話,一個不慎,觸怒天宗,後果不堪設想。但見趙佶一副可憐之狀,畢竟君臣二十餘載,又情何以堪?無奈只有深深埋首。
趙佶一個個望向誓書上留名之人,君臣相顧無言,一時間滿堂落針可聞。
趙佶萬念俱灰,嘆道:「朕無德無能,愧對宗廟。金兵來犯,社稷必然傾覆……」
封翔不耐道:「又是這一套!」
龍歸笑道:「貧道曾聞陛下詩詞馳名天下,今夜卻如何江郎才盡?此情此景,若不寫上幾首堪比『垂淚對宮娥』的詩詞,怎配得上風流天子之譽?」
趙大財主神色木然,緩緩坐在御榻上,提起酒壺,斟了一杯,淡然說道:「夜深雪重,陛下病體難安,儘快了結大事,也好恭送陛下回宮。」
趙佶顫聲道:「你……你要弒君么?」
趙大財主冷冷一笑,慢慢飲罷杯中酒,忽地一招手,封翔,的鐵劍已無聲無息向趙佶面門刺去。
鄭皇后驚呼一聲,卻見封翔收回鐵劍,將劍刃上的一縷長發拿在手中,冷笑不已。他舉重若輕,將一把數十斤的鐵劍使得如柳條一般,實已到了從心所欲之境。適才這一劍從趙佶頰邊一掠而過,只挑落他一縷長發,肌膚更無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