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8:同學聚會(5)
番外8:同學聚會(5)
白允一出門,就和陸柚撞上了。
兩個人不約而同的頻頻後退,主動拉開一段距離來才站穩腳步。
陸柚的眼眶微微泛紅,手中還握著一團紙,明顯是一副哭過的樣子。
她抬頭和白允對視,抿了抿唇。
記憶剎那間翻越到了五年前的高中時代。
當時她也是和白允出門轉角的剎那撞上了。
陸柚手裡抱著一沓子試卷全部都被散在了地上,身穿藍白校服,白凈的少年幾乎是毫不猶豫的蹲下身來幫她撿拾試卷。
眼看著上課鈴聲響起,陸柚低聲道:「上課了,你先回去吧。試卷我自己撿就可以了。」
白允小幅度的搖了搖腦袋,「抱歉,是我不小心撞到你才讓試卷散落一地的。」
輕聲溫柔的話,以及那張挑不出任何瑕疵的少年乾淨雋容,讓陸柚的臉色微微泛紅。
「沒關係的。」
兩個人面對面蹲下身來一塊撿拾試卷。
白允將撿拾好的試卷疊整齊才交在陸柚的手中,接觸的同時兩個人指尖觸碰了一秒。
但白允並沒有在意,而陸柚的心臟漏跳了一拍。
少年青澀的暗戀是逆風生長的藤蔓,出現的悄然又迅猛。
「謝謝你。」
秋日午後的陽光暖意充沛,璀璨的光線落在少年優美的身形上,照映出光的影子,襯得他那抹淺笑無比耀眼奪目。
「應該的。」
她會趁課間打水的時候刻意路過第一排靠窗的位置,只為了能近距離看一眼自己喜歡的人。
她發現白允身上總是會有種淡淡的悲傷,她一直覺得白允是破碎的,是孤單的。
白允不愛說話,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一個人上課,一個人吃飯,一個人回宿舍。
白允總是會被班裡調皮的幾個男孩欺負惡作劇,她看不下去偷偷告訴老師,這些鬧劇才終止下去。
他們那些壞孩子還總會在背後說白允是娘娘腔,除了學習一無是處窩囊廢。
可在她的心中,白允不是娘是溫柔。他不是窩囊廢!他不僅學習好,還有很多很多長處。
只是,他漂亮的這麼耀眼,卻總是自卑將腦袋垂到胸膛那塊。
他學習成績特別的好,好到她只能遙不可及的悄悄看一眼他。
據說中考成績出來後市一中親自來要人,但是為了照顧病弱的外婆捨不得離開,才選擇了縣一中。
白允很善良,學校有很多流浪貓。明明自己這麼瘦,飯卡都要充不起了,還是會單獨給小貓們打包一份肉菜。
他很好,特別好,總是會無條件的幫助別人,她都沒有見過白允拒絕過別人的要求,哪怕是無理的,是他不喜歡的。
只是他從來沒有發現過自己的好。
好到她多次喧囂自己的喜歡,他都發現不到。
當時陸柚一模的時候考砸了,成績勉強能沾到二本線,吃午飯的時候教室里的人都散去,只有她一個人悶頭在桌子上低聲啜泣。
恰好白允剛從辦公室回來,看到了這一幕上前低聲詢問她發生什麼事情了。
暗戀的少年溫聲的一句詢問,讓陸柚泣不成聲。
至今她都能記得白允慌亂無措的表情,以及遞出的柔軟紙巾。
「別哭了,一次失敗沒什麼的,要不我幫你補課吧?」
陸柚恍惚抬眸,淚眼朦朧,眼前的少年周遭閃出柔和的光亮,讓她畢生難忘。
他的善良和溫柔是與生俱來的。
他那麼好的一個人卻從來不敢相信,有人會無緣無故的愛自己。
陸柚曾經聽過別人提起他的家庭,父母早早雙亡,家裡只有一個身體不好的外婆。
支離破碎的家庭,難忘的自卑,讓他沒有任何慾望去相信,在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會有人馬不停蹄地奔向他。
當時白允給陸柚講題的時候,陸柚鼓起勇氣問了他一句,「白允。」
白允:「嗯?」
「你相不相信,以後有個人會很愛很愛你?」
這個問題落在白允的身上蕩漾不起任何的波瀾,他只是牽強的扯了一下嘴角。
「永遠都不會有的。」
陸柚抿唇,眼神出現一抹淚光,「會的!」
「會的!」
「會的!」
「你再等等,再等等。」
「你可不可以不要別埋怨時間太晚。」
陸柚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顫出哭腔來,「因為在不為人知的角落,總會有個人在偷偷愛你。」
「或許在未來的某個不起眼的時間裡,有一個人他是為了專門愛你而登場。」
當時生活在灰暗的世界,自卑脆弱到極點的白允聽到陸柚的心靈雞湯,心情好了那麼一瞬間。
但也只是一瞬間。
他不相信愛會悄然降臨在自己身邊。
他想,他會一直孤單,永遠。
陸柚暗戀白允的秘密多次要喧囂出來,但聽說他的目標是京北大,只能自卑的放停了腳步。
她也不是沒想過考到京北,起碼能和白允挨得近一點。但沉重的現實打敗了他。
此後,陸柚每天日記本上都要落尾一個人名的縮寫,以及忠誠的祝福。
BY,祝好。
BY,天天開心。
BY,身體健康。
BY,好好吃飯
BY,平安喜樂。
BY,一定要考上心儀的大學。
她的日記,就是她少女時代寫給白允的情書,只可惜最後塵封在落滿灰塵的箱底。
她最後一次鼓起勇氣,是在高三拍畢業照的時候。她拿起相機給白允拍了一張,並且交託在他的手上。
「畢業快樂。」
「一定要再見啊。」
思緒再次拉回現實中,陸柚看到如今蛻變宛若脫胎換骨般的人,更多的是高興。
喜極而泣的眼淚再次悄然流落在她的面頰,「好久不見啊白允。」
白允其實內心也有些無措,陸柚的喜歡是他從未預料過的事情。
現在的他已婚,而且,他從未對陸柚動過半分心思。
在白允的印象中,陸柚是個很好很好的女孩。
只是他從未想過,陸柚會對自己有除了同學情之外的其他的感情。
因為白允第一時間的想法是,高中的時候,他也配有人喜歡?
時隔五年的暗戀浮出水面,讓白允的內心有些晃動。
在自己最黯淡無光,自卑敏感的十七八歲,也會有個人在悄悄的喜歡自己。
在這一瞬間,白允恍惚,又懵然。
心中缺裂的那道口子結疤癒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