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7章 結案
京兆尹見沈青曜依舊滿臉不服氣，便又開口朝著一旁的下屬說道，「煮幾碗面上來。」
下屬剛要動身，京兆尹又招了招手，將他叫過去耳語了幾句，那名下屬這才匆匆離開。
在等待的間隙，沈青曜依舊在怒瞪著那幾人，也不時的瞥蘇氏一眼，眼裡帶著隱含的憤怒。
覺得蘇氏丟他的臉了。
他只覺得這幾年處處不順，開始怨天尤人，怨蘇氏生了個克人的東西，克得他災禍連連！
在抱怨之時，沈青曜卻全然忘記了，一開始別人來批命說沈明珠是福星的時候，他有多欣喜若狂！
甚至在沈明珠真的保佑他之時，還對這個小女兒十分疼寵。
直到發現對方不再保佑自己，反而克得家裡頻頻倒霉后，才開始遠離這個女兒。
下屬速度很快，將四碗面端了上來，走到了沈青曜面前，「請選一碗。」
沈青曜不明所以的隨便指了一碗，下屬便將剩下的三碗端到了三名奴僕面前。
奴僕看著那幾碗熱氣騰騰的面，咽了咽口水。
直到面被放在他們面前的地面上，他們才不可置信的喃喃道:
「這是……給我們的？」
「對，你們既然餓了，就快些吃吧。」
京兆尹和善的笑了笑。
三名奴僕這才小心翼翼的抓起筷子，直接一隻手端起碗，便快速的吃了起來。
剛煮好的面還很燙，往上冒著熱氣，但沒一個人停頓，都在狼吞虎咽的不斷夾起一大口往嘴裡塞。
這一口剛塞進嘴裡，呼哧呼哧便吸了進去，下一口又已經撈起遞到嘴邊了。
他們吃的速度極快，不過幾個呼吸間，一碗看著有四兩的面，就已經被吃得乾乾淨淨的了，只剩下了湯。
幾人沒有停下來，捧著碗又大口大口喝湯。
喉嚨還來不及吞咽，便又往下灌，吃完喉嚨被燙得難受不已，還有些火辣辣的刺痛。
幾名奴僕臉上都只有滿足的神色，感激的跪下道：「多謝大人賞賜吃食！」
這種精細的麵食，他們居然也有吃到的一天，這位大人真是青天大老爺啊！
能做個飽死鬼，不管接下來會怎麼樣，他們都死而無憾了。
京兆尹看著他們感激的神色，臉上有些動容，「他們沒有說謊，而且你的妻子蘇氏也已經承認了。沈青曜，你還有什麼可辯解的？」
沈青曜愣了愣，依舊不服氣，「大人為什麼不用刑罰不審問，就認定了他們沒有說謊？」
京兆尹輕輕的笑了笑，抬手指向剩下的一碗面，「就憑這碗面！」
「面？」
沈青曜疑惑的看了一眼看著清清淡淡的面，只覺得這面寡淡極了。從未見過只有面跟白開水一樣的湯，連點雞蛋蔥花都沒有的面。
「你嘗一嘗。」
他拿起筷子，夾了一筷子面起來，便放入了嘴裡，微微咀嚼。
但下一秒，沈青曜便將嘴裡的面給吐了出來，扔了筷子，「呸呸呸！這什麼鬼東西？！」
這面煮得夾生，表面卻焦糊了，一股苦味。
湯里沒放油沒放鹽，也不是骨湯，只是普通的水，口感出奇的難吃！
沈青曜再落魄的時候，都沒有吃過那麼難吃的東西！
京兆尹哼笑了一聲，「現在你明白了吧？若不是真的餓極了，誰能幾個呼吸見，便面不改色的全部吃光喝光？」
「你這湯還放置了一會，沒有那麼燙了，這幾名奴僕吃的時候，面和湯都還滾燙著，說不定嘴裡都要燙出血泡來！」
京兆尹讓大夫再去看一看，果然幾名奴僕的嘴裡都燙出了血泡來。
如此燙，又一股焦糊味，還夾生沒有放油鹽的面，要不是餓到了極點，誰能吃得下去？
「你那碗面可是你自己選的，也是同一個鍋煮出來的，你該不會又要狡辯吧？」
京兆尹陰陽怪氣的問道。
沈青曜一席話被堵在了嘴裡，臉色微微漲紅。他、他哪裡是狡辯了？！
但……
「他們一群下等人，本來就什麼都吃，餓極了連土連樹皮都吃，吃這夾生糊了的面，又有什麼奇怪的？」
「胡攪蠻纏！」
京兆尹厭惡的看了他一眼。
這人家世也一般，不過是比普通人稍微好點罷了，就敢如此輕賤家中奴僕。
日後若是得勢，豈不是貪官污吏一個？
「不必管他，大夫，你幫他們處理一下燙出的血泡。」
京兆尹歉意的看了一眼那三名奴僕。
出此下策，也是為了早些查出誰是誰非，就是苦了這幾人了。
大夫幫他們將血泡挑破，剛準備敷些藥膏，幾人便有些不好意思的抿唇，目光頻頻看向放在沈青曜……面前的面。
大夫有些無語，目光看向京兆尹，「大人？」
京兆尹看得都氣笑了，這三人真當他京兆府是『飯館』了？
但他也沒有阻止，擺了擺手道：「吃吧吃吧多吃點。」
三名奴僕眼睛一亮，急忙去端了那碗面過來，生怕沈青曜跟他們搶一樣！
三人就地分了麵條，便又吃了起來。
吃完后久違的有了點飽腹感，加上麵湯，肚子漲得鼓鼓的，也暖乎乎的。
就是太久沒有吃東西了，東西一下肚，肚腹部便一陣陣疼痛。
但三人都沒有吱聲，忍著痛將勻出來的湯也喝了個乾淨。
沈青曜鐵青著臉看著，等待著京兆尹的宣判。
他只是沒給奴僕飯吃，這不是還沒餓死嗎？又不是打罵，想必不會罰得太重。
果然，等大夫給幾名奴僕傷口灑了藥粉后，京兆尹一拍驚堂木，宣布了今日主虐仆一案的處罰:
「蘇氏虐待家奴，罰銀十兩，杖五下，即刻解除與家奴的賣身契書。」
「沈青曜雖不知情，但夫婦間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管家不力，便罰銀五兩，杖三下。」
京兆尹宣判完后，想到蘇氏到底是女子，便問了沈青曜一句：「你可願意代妻受過？由你一人承擔杖責之刑？」
沈青曜自然是拒絕，「我不願意，不過能否讓蘇氏代我受罰？」
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得震驚了！
腦海里只剩下了一個想法:怎麼會有這麼不要臉的人？！
你哪怕說不願意，別人最多覺得你自私，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