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地獄贖,不如不救
像這樣隱蔽且被刻意隱瞞的屍坑,應該肯定有很多,這都是不用猜的問題好吧。
就像這個世界上,許許多多且又普普通通的人,幾乎沒有什麼被立刻發掘出來的必要。
除非裡面有寶藏,不然早就被洗劫一空了。
你要是生活窘迫而不得不為之,還是可以原諒的,當然要在大眾都能接受的範圍內。
當然如果裡面沒有寶藏,只是有一些可憐人的孤魂,你最後還去肆意破壞了他們的安寧……那你就真的該死。
也不知道你是真壞還是裝傻,反正大家的眼光都是雪亮的,你該還的永遠都逃不掉。
不管是何歷史原因,結局都是以死為尾的悲傷,總是會有人不得不去悲傷。
我們能做到,也許就只是力所能及的記住他們。
不管是名字也好,還是什麼有關身份的證明也好,多多少少記住一點就好。
像這樣的屍坑,也不能永遠被埋沒下去,該有的血性不能斷,至少在年輕這一輩不可能。
首先!
要克服的就是,如何在看到腐爛屍體的時候不會輕易吐出來,這是為了訓練自己的忍耐力。
為什麼?
為什麼不能吐,不是不能吐,你起碼忍個幾分鐘。
給老前輩點尊重吧!
雖然這些虛頭巴腦的,有時候只是形式上的些許不必要,但人生還是要有點儀式感的。
畢竟這才哪裡到哪裡,以後的路還長著呢,年輕人的缺陷和優勢還沒有完全的合二為一,沒有發揮出自身最大的力量。
你以為,就能這麼輕易的放過你了?
想得美,現在只是你自己在闖蕩和修成自己價值觀的時候,還沒到那些老傢伙修理你們的時機呢!
別太自戀,走好眼下的路才是對自己最負責的選擇。
……
當然,也不是說現在那些不在場的老東西就不為難你們了,還是會背地裡使絆子的。
腳下的屍山血海已經蔓延到腳脖子,葉宿清雖說已經走出了幾步,但是她那眼睛就和被針縫上了一樣,只留一點點的縫。
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看清路都怕她被自己給絆倒。
腳上的繡花鞋華麗麗的,已經被血泡得有點串色了,紫一塊紅一塊的,看上去像是被打腫的胖腳丫。
在那血水裡一攪一攪的,都感覺是在熬骨頭湯,血氣騰騰的還挺上色的。
時不時從水裡冒出頭的發麵五指山,咣當咣當的響著奇怪的聲音,似乎是皮膚脫落時和水花碰撞時發出來的。
不會濺到自己身上吧?
葉宿清光是這樣就緒的想著,就已經快要崩潰了,努力的給自己洗腦。
「這只是水而已,只是水,走在水裡而已沒什麼好怕的……」
「~~~不會不會……!」
「好怕怕~~」
葉宿清正害怕呢,煋原這個不用臉的還在一旁幸災樂禍,一會有他好看的!
話說煋原怎麼這麼冷靜,難不成他就是從這樣的屍山裡爬出來的?
那可能就不奇怪了。
「不會有什麼怪東西抓住自己的腳的,不會……絕對不會……嗯?!!??」
葉宿清很不巧的感受到了什麼東西,正死死的鉗住自己的腳腕,是一點都挪動不了了。
然後她想到了求助煋原,雖然他肯定不靠譜,但這一點救命稻草還是要抓住的。
「喂,你個唱戲的快來幫我!有東西勾住我的腳了……!」
「什麼?是嗎?太棒了!你快制服它吧,我給你加油!」
「你不幫我嗎?這東西是什麼都不知道,兩個人一起更安全,你……」
「哎!你不是說我們各走各路嗎?我憑什麼聽你的話啊,再說了這都已經走了半程,你的法力也應該恢復了,我就不給你添亂了!」
這次換作煋原是轉身就走,混亂擺弄的戲服也是很調皮的招招手,然後隨著他的動作一躍而下就隱入了黑暗。
葉宿清獨站在混亂嘈雜的光線下,周圍若隱若現的殘肢斷尾皆是驚心之作,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往哪裡看。
腳上濕漉漉的纏著什麼東西,似乎是類似頭髮之類的,黏黏糊糊的勾著腳脖子,只要微微一動就會溢出滿腳的漿糊。
「對不起對不起……真的無意冒犯到前輩們,我只是想過路去找一個人,很重要的人……」
「這麼感動的故事能不能給個優惠,讓我走唄……」
「別再蹭我的褲腳了,裡面都快灌滿你們的腦漿了……!我有潔癖……」
「放過我這個可憐蟲,可能也不是那麼好……」
「我間接的殺了我全家,殺戮了許多無辜的人不說,還時常一點悔過之心都沒有……!」
「害朋友坑愛人,禍害世間,危害世人……我是真該死,但不後悔」。
「我殺的都是畜生,還有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將來會有多悲哀的人……」
「即使我沒有決定他人命運的權利,但是我願意承擔一切責任和後果」。
「我就是墜入地獄,也不會改過錯誤……就算這只是一場夢,該承擔的責任也是逃不掉的!」
「何況有了邪惡的夢境,就是代表了罪惡的開始,我……願意承擔,但請別讓我就這樣死在這裡,還不甘心呢」。
有些遺憾,總不能帶著死亡和打擾別人的安寧,去自私的獨自消化吧?
……
不知過了多久,葉宿清好像是往前走了幾步。
而且說了幾句她是不記得了,走了幾步好像也忘了,整個人都是蒙蒙的。
直到肩膀被拍了一下,「嗨大小姐!你這麼快就過來了?恭喜恭喜啊!」
葉宿清一睜開眼,就看見煋原那張煞白的臉湊得很近,於是她趕緊一把推開了。
抗拒的說道,「別離我這麼近!哎?我,我走過來了?真的走過來了!」
葉宿清揉揉眼睛,才不可置信的轉過身看向自己走過的路,那條黑乎乎還血氣腥腥的路上已經沒了屍山的阻隔。
屍體似乎是解脫般,都漸漸的在一片塵沙之下消失了,之前特意給葉宿清讓出的一條路也是逐漸融入了這消散的隊列里。
當靈魂得到釋然的時候,就像是被點亮的顆顆星子,將這黯淡了許久的墳墓照亮成華麗的謝幕之台。
應該是受不了葉宿清那聒噪的內心獨白,或者是覺得後生可畏,便都開始放心的離開了。
這千百年的守候,總算是沒有白費吧!
雖然這年輕人還有些浮躁,華夏的希望寄托在他們身上還不穩妥,但不用擔心——以後還會有機會見面特訓的!
每一個靈魂的自由,都迫使頭頂上的沙蓋蛻化一層沙皮,很快這裡就要坍塌了。
現在不能久待了,老傢伙們都要拍拍屁股走人了,這個窩還是別留著了。
萬一哪個不長眼的傢伙再掉進來,誰來救他?
不是每一次都那麼幸運的,特別是在這個世道,能抓住的機會千萬別放手。
當靈魂共歌於此間,整個世界都為之顫抖,該撤的時候就撤吧。
兩人踩著腳上的濕鞋子,一路狂奔到遠離震蕩的地區,才稍微安心的停下來歇一歇。
這才跑出去一段距離,煋原就有些累得喘不上氣,嬌氣的喊道,「我不行了,累死了……大小姐你背背我唄,我走不動了」。
「你個大老爺們磨磨唧唧的,還背你?要不自己走,要不你就死這裡吧!」
葉宿清架不住煋原的熱烈祈求加星星眼,只得一扭頭把臉轉了過去,十分厭惡的躲開了他的目光。
煋原倒是直接很主動的,把胳膊架在了葉宿清肩膀上,別說這高度還真的不錯。
葉宿清惱羞成怒,使勁肘擊了一下,「撒手!你能不能有點邊界感!男女授受不親不知道嗎?」
煋原直接接上話,一點猶豫都沒有,「誰說我是男的,我是你們常說的娘炮不行嗎?把我當好閨蜜不就行了!」
葉宿清黑著臉,只能架著他往前走,「咦~~算了吧,我已經有閨蜜了,你……自己玩您的去吧」。
「你歧視我啊?要不要這麼古板,這都什麼年代了,就是在那遠古的時代,都是很開……唔!」
煋原還沒說完話,葉宿清突然死死捂住他的嘴,扯著他就往旁邊躲了起來。
「怎麼了?」
「你聽,是不是有人在喊救命……?」
「你耳朵有那麼好使嗎?我沒聽見啊……倒是有一些窸窸窣窣的聲音,你怎麼能確定就是人發出來的?」
「我要是說女人的第六感你信嗎?你不信也要信,反正你也沒有這東西!」
「我……好吧確實是沒有,但你也不用這麼謹慎吧?屍山都踏過來了,不至於事事都這麼上綱上線的好不好,別把自己搞得神經兮兮的了」。
「走,你去看看」,葉宿清說著就把煋原往前一推,自己倒是雙手一叉腰跟監工似的往那一躲。
煋原立刻就不樂意了,罵罵咧咧的還是走了上去,「你這坑隊友的傢伙,小心我讓你失去我這個唯二的夥計,哼……要不是為了同樣的目的老子才……」
隨著越來越深入洞穴,煋原說出來的話都被漸漸的消磨,聽上去充滿了歷史的厚重感和渾厚壯闊。
「別廢話了,你看見什麼了?」
「就是有一些小蟲子而已,不信你進來看看就是了,我才懶得騙你呢……」
煋原的聲音在此刻還算能聽得清晰,但是已經有些朦朧的失措,讓葉宿清不由得為他和自己捏了把汗。
葉宿清看煋原半天都沒回來,就鼓足氣也走了進去。
濕漉漉的裙擺在地上較為乾燥的地方,輕輕的留下新鮮的痕迹,算是時間交錯之際的一次私心迸發吧。
畢竟誰知道按照宇宙的規則,現在是過去,還是未來是過去。
亦或者是,現在只是過去的重演之夢,而未來就是此刻的現實宇宙,而未來永遠都只是在明天而已。
不管怎樣邁出這一步,都是未來的你重走歷史之徵途,感受著現在此刻的無形和有形,去略微預判過去和現在的明天會更好。
「嗯……好俗的套路和感覺?」
管他呢,反正都是破罐子破摔了,就當和這爛宇宙玩到底唄。
……
跑了幾步之後,葉宿清很快的就找到了煋原,往四周一看發現他確實沒有撒謊。
周圍裝飾著一些亮晶晶的螢石,還有清一色黑漆漆的岩壁,就只有一點看上去溫和無害的小蟲子在四周爬而已。
確實暫時沒有什麼問題,葉宿清很鎮定的四處探了探。
煋原也表情很自然的問道,「大小姐你不怕蟲子嗎?我看你很淡定嘛!剛才不是還差點哭出來嗎……」
「閉嘴吧你!這大沙漠里除了蟲子也沒有多少別的生物了,從小看到大的有什麼好怕的……只要它們不跑我臉上,就……哎!它會飛?滾開……!」
「……好像也有東西鑽我關節里了?你還是自己顧好自己吧!我這都自身不保了……!」
剛說完就打臉,群蟲像是受了什麼刺激齊齊的起飛,像是鋪天的富貴一般洋洋洒洒的落到了臉上。
要是稍微反應慢一點,估計鼻孔里都要被塞滿了,掉嘴裡倒還好……算是加頓肉了。
呸呸呸……呸!!!
被這突如其來的痛擊打得睜不開眼,好不容易靠著自己手裡那一點可憐的外掛法力,總算是把地底的這些老祖宗們送走了。
可是一睜開眼四周的環境都變了,恨不得……怎麼說好呢,完全就是徹徹底底的換了個副本繼續玩你。
你憤怒但是沒用,哎,好不好玩?
地下還是地下,畢竟都是見不得人的勾當,只不過時間可能稍微調整到了貼近現實一點的地方。
較為老舊破爛的地下室,擺放著一排排一列列整齊的醫療器械,上面也是各種針管和藥劑數不勝數。
昏暗卻極其聚焦的高強光射,永遠都照射在冰冷平台上的一個角落,絲毫不會浪費一點點的剩餘資源。
而且還不會泄露其他的秘密,只讓你看到該看到的。
至於別的什麼因為個體差異,而產生的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就與你絲毫無關了。
因為她或者他叫得再慘,那些錢,都不會是你的。
除非你也做這個,這個無風險高回報的好差事,別急別擠都排好隊,想往這裡跳的傻小妞傻小子多著呢。
什麼,你想問這裡是做什麼的?
自己看好了,光靠和你說可不一定能說的明白。
取卵針……
過期的止疼葯……
精液蛋白成堆……
賣身契,情感詐騙……
高學歷選拔……
沒錢治病救人……
男模女寵孩子羹……
有時候,有些人……
就只能鋌而走險的賣命,去賺快錢……
一不小心可能就會死人。
對,這些都是事實,這都是積善成德的好事啊,沒有這塊錢你們連死都不敢死啊!
真是忘恩負義呢,有本事別讓自己這麼窮啊,這窮病我們可治不了。
當一具具鮮活的身體,躺在那冰冷的手術台上時,面對的是化身惡魔的白衣天使。
他們的手法真的很熟練,收黑錢時也是臉不紅心不跳的冷靜,全屋子都是雪白白的裝飾,但是……
在旁邊的牆壁上,亮堂堂的掛著一幅幅錦旗,寫著——醫者仁心,無悔折翼。
那血紅亮堂的顏色,將屋內的慘白和悲戚襯托得很忙碌,忙忙碌碌的不知道該不該隱藏自己的柔弱。
針管上的血跡融匯成扎染錦旗的顏料,如此新鮮,如此刺鼻的噁心。
躺在那裡不知未來,也不記得過去,就連當下的痛苦都是無感的。
目光獃滯的盯著天花板,嘴裡也只是僵硬且機械性的嘶聲喊著,沒聽出來有點生氣的感覺。
扎在身上的管子也成了束縛,不管旁觀者怎麼推搡,就是不願意醒過來。
局內人痴獃似的看不出生的慾望,即使有希望也可能只是暫時的,只能先表示理解……而最痛苦的卻是既見全貌的局外人。
想要伸手去阻撓,總是有無形的力量在從中作梗,每一次都是這樣,都是這樣的無聲無息就被壓下去了。
不知到底是人權,還是宇宙的神威在作祟啊?
怎麼有這麼大的權利,去終結有些人心心念念的希望呢?
是真壞,還是圖好玩,不過最可能的是怕大家拿起武器反抗吧……?
既然這樣,大概是要把所有的富商權貴都幹掉才行,可是宇宙應該不會同意吧。
哼……
對啊,真正的背後控權者怎麼會讓自己暴露呢,宇宙永遠都是最後的贏家,因為你根本拿他沒辦法。
你就連他的全貌都看不見,何談什麼突破封禁。
看得到摸不著,還不讓管,就讓這麼真真切切的看著!
這招真夠狠的,就直接這樣誅心了。
曾經和現在的多數普通年輕人,應該都是這樣慢慢冷漠起來的,想不抑鬱都難吧。
如果只有誅心才能長大……那自己寧願就死在童年好了,也免去這層原罪了。
……
萬人坑,坑萬人,這兩個坑還真是挨著的。
一邊埋著忠烈不屈的老人,一邊活埋著苟延殘喘的年輕人,不論往哪邊跑都是地獄之眼的一個入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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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宿清僵著身子看了半天,阻撓幾次無果后,她開始將目標放在手術台上。
她盡量壓制自己的情緒,輕聲對所有還能聽見聲音的人,有些失聲的說道,「跑嗎?我幫你們……」
話都不用說完,幾乎所有人都輕輕搖搖頭,雖然不整齊但是已經很扎心的了。
還是接踵而至的那種,一排排的扎過來,一絲喘氣的機會都不給。
「幹嘛救我們,就說我家裡的救命錢還沒拿到呢,但還是謝謝你了」。
「簽了合同的,雖然他們什麼想反悔就都能反悔,但是我們不能……逃跑被抓了一家子都得遭殃」。
「你們非說這勾當不幹凈,干不幹凈好像我們誰心裡沒個數是的,那又能怎麼辦……」
「宇宙權力機關啊……除了想方設法的扣我們的血汗錢和血命,什麼時候想著替我們解決問題了?可笑……」
「我們要是跟你跑了,錢沒了不說,人不管死活都還得進監獄……有這樣為難自己人的嗎你問問,這世道就這樣」。
「妹妹你還是別太較真,這任何地下都多了去了這些破事,宇宙都管不過來你還想管?」
「先別待在這裡了,這裡不安全的……從那裡就能跑出去……記住別回頭,也千萬別讓自己落成我這個樣子」。
「對了,你以後要是想起來我,們……別把我們想得太壞好不好?我們只是太沒安全感了,真的不是壞人……求你了」。
這感覺比吃滿嘴的蟲子,還要噁心一百倍。
不是壞人?
對某些別人來說可能是警示作用,對有些人也可能會是取笑的笑柄,而對於你們自己來說……
自己就是自己最大的惡魔,為什麼要把自己活成這樣啊……身不由己都是萬能答案了,就不能再想個別的理由嗎?
哪怕你說你就是賤,就是貪財好色也行呢?!!!
這樣大家就不會這麼同情你了,幹嘛這麼折磨尚且存有良心的大傢伙呢?
救贖別人都不如救贖自己,所以麻煩你們以後能不能對自己好一點,哪怕是生活不如意也別自己硬撐好不好?
非要墜落到地獄深處,才想起來拯救和改變,那時候還有什麼屁用!
求你了,先對自己好點,某些天生和宇宙有仇的人不著急的。
他們連地獄都下不去,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