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0章 衰老的明翼
車廂里眉頭微蹙的女子正是林牽洛。
而趕車的車夫，正是當今大賡國錦衣衛總指揮使夏塬。
那匹身姿矯健、行走如飛的白馬，自然是曾跟著林牽洛在慶梁國取得比賽勝利的神駒白雲。
近日，林牽洛凝視著逐漸成熟的果實，萌生了前往紫辰宮給葉屠蘇送靈藥的念頭。
然而，這種靈藥採摘后極難保存，從洛城到紫辰宮，按照常規的行程，至少需要十天的時間。
林牽洛曾考慮將夜珀蠱藤連同花盆一同攜帶。但外祖父的手札中記載，夜珀蠱藤只能在暗室中生長，一旦移出，這棵樹極有可能死亡，其上的果實也會逐漸枯萎，療效大減。
當然，運輸並非不可能，只是需要準備一個封閉式的車廂，為夜珀蠱藤提供一個黑暗、無陽光的環境。然而，運輸過程不可能迅速，劇烈的顛簸可能會給夜珀蠱藤帶來無法挽回的傷害，導致它提前凋零甚至死亡。
林牽洛不願承擔這個風險，畢竟這是葉屠蘇唯一的希望。經過深思熟慮，林牽洛想到了白雲，於是她請東廠分部通過飛鴿傳書，向遠在京城的夏塬借用了白雲。
僅僅兩天的時間，林牽洛便見到了白雲。了解林牽洛的意圖后，夏塬決定親自護送林牽洛前往紫辰宮。
在夏塬的幫助下，兩人快速朝著山頂接近。
儘管林牽洛受到前暗影司首領的庇護，但白雲腳程太快反倒讓夏塬擔憂，一旦距離拉開，他們可能無法及時為林牽洛提供保護。白雲只聽從林牽洛和自己的命令，其他任何人都無法駕馭它。
因此，在夏塬的提議下，東廠分部緊急打造了這輛輕便的小馬車。車身小巧，重量輕盈，確保馬匹拉車不會過於費力。白雲的速度果然不會讓人失望，通常需要十天的路程，它僅用三天便抵達了目的地。
二人抵達鞠嵐山下，夏塬從白雲背上卸下馬車，輕撫著它的毛髮，溫柔地說道：「白雲，你在附近等我，注意安全。」他的話語中透露出對白雲如同對待人類般的關懷。
白雲聽懂了夏塬的話，輕聲嘶鳴回應，緩緩走向山邊樹蔭下，開始悠閑地吃草。
林牽洛已經將裝有夜珀蠱藤果實的盒子放入她依照前世記憶親手縫製的背包中，並確保盒子牢固地固定。
她自然記得前往紫辰宮的路徑，但山路險峻，單憑她一人之力，根本無法攀登。即便能夠攀登，速度也會極其緩慢。在夏塬的協助下，兩人迅速向山頂進發。
……
紫辰殿內，陽光透過雕花木窗灑下斑駁光影，為這莊嚴的大殿增添了幾分溫馨。
明修、明哲、束驤、孟懷咫四人，踏著沉穩而略帶急促的步伐，心情忐忑地步入大殿之中。
他們的心跳加速，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但即便如此，他們依然堅定地朝著明翼所在的練功室走去。
走在最前頭的明修，步伐顯得格外沉重。他的眼神中充滿了對師父的敬畏與期待，同時也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
當他終於跨過門檻，視線觸及到那位端坐於蒲團之上的老者時，心中不禁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剎那間，他的雙腿彷彿失去了力量，忍不住腳下一軟，幾乎要跪倒在地。
只見蒲團之上，一位身著潔白長袍的老者靜靜地坐著。
他的鬚髮皆白，如同冬日裡初降的雪花。
臉上布滿了歲月的痕迹，每一道褶皺都彷彿在訴說著過往的滄桑與風霜。
面前的老人太老了，老得讓明修難以想象。他枯瘦的面容，樹皮一樣的皮膚，無神的雙眼，就如同一棵已經枯死的老樹一般。
明哲、束驤、孟懷咫也愣在當地。
面前這位形容枯槁的老者，是他們之前見過的那位猶如謫仙一般的俊朗男子嗎？
明修心中一酸，跪了下來，顫聲道：「師父，師父您這是怎麼了，您不是不會老的嗎，您不是長生不老嗎，怎麼會……」
明哲看了看明翼，又看了看躺在一旁床上的葉屠蘇，很顯然，葉屠蘇還活著，但他仍在昏迷之中，看樣子臉色依舊慘白，沒有醒轉的跡象。
明哲嘆了一聲，上前兩步，也跪了下來：「還請宮主保重身體。」
束驤和孟懷咫對視一眼，也跪了下來，齊聲說道：「請宮主保重身體。」
他們雖是第一次來紫辰宮，但對這位宮主多少知道一些，天下第一神宮的宮主，賡王的師父。他們心中對這位可是發自內心的尊重。
明翼緩緩睜開眼，那雙原本無神的眼眸中似乎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光芒，他輕輕抬手，示意四人起身。
「不必擔憂，我這般模樣，不過是散盡修為罷了。」
他的聲音雖顯虛弱，「蘇兒的性命暫時保住了，但情況不容樂觀，如果沒有夜珀蠱藤的果實，就算他醒來，也同樣沒有多少時日可活。」明翼的目光落在葉屠蘇身上，語氣中帶著一絲急切。
明修有些悵然若失，師父散盡修為，還是不能救活葉屠蘇，那散盡修為還有何意義。
「師父，師兄體內的紫辰珠，就沒有別的辦法取出來嗎？」明修問道。
見明翼沉默著，明修再次開口：「師父，若有方法，還請師父告知弟子。」
明翼微微搖頭，眉宇間難掩憂慮：「紫辰珠與蘇兒血脈相融，非外力可輕易剝離。且此珠乃我紫辰宮鎮宮之寶，蘊含無上靈力，一旦妄動，恐傷及蘇兒根本，甚至……性命難保。」
「難道，就沒有一絲希望了嗎？」明修的聲音幾乎帶上了哭腔，他無法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那個救他回來，給他活下去的希望的師兄，如今卻躺在那裡，生死未卜。
明翼話語微轉：「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
眾人眼前一亮，齊齊看向明翼。
明翼淡淡說道：「我散盡修為也沒能將他體內紫辰珠之力盡數穩固，除非有人願用自己的性命來換。」
眾人一愣。
明哲立即說道：「宮主，明哲願意用自己的性命換回王爺性命。」
束驤、孟懷咫也上前一步，齊聲道：「我也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