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陷入惶恐
姜妍回到房中,就看到桌子上的荷包。
黑色的荷包上綉著兩朵潔白的雲。
她拿起荷包,一股莫名的委屈湧上心頭,眼眶不由開始發酸,滾燙的淚水蓄滿眼睛逐漸模糊了視線。
丫鬟香玉不明所以,見她這樣還以為她身體不適,走過去問:「小姐,哪裡不舒服嗎?我去告訴夫人給你請大夫。」
姜妍一聽香玉要去找姜夫人,忙叫住她,「香玉,我,我只是想表姐了。」
香玉一頭霧水。
王妃不是才走嗎?
不過她們家小姐和表小姐關係好,捨不得也正常。
香玉笑著寬慰她:「小姐,王府也不遠,你若是想王妃了,明日去看她就是。」
「明日……」姜妍用帕子擦去眼淚。
荷包既然在這,雲公子的態度就已經很明顯了。
這是拒絕她的意思,自己又何必湊上去自討沒趣,若是糾纏,說不定會讓他更厭煩。
只是,想到雲亭是十五年以來,自己喜歡的第一個人,不自覺又覺得委屈,抱著香玉的腰開始嗚嗚哭起來。
香玉有些不知所措。
姜妍不讓她找姜夫人,她只好拍著她的背小心哄著。
*
已經將近二更,正常府邸中,丫鬟小廝都會陸陸續續休息一部分,另外一部分守夜。
王清的府上卻完全不一樣,白天休息的小廝,一到二更都打著哈欠起來站崗,把主院圍的水泄不通。
王憶蓉也是,白天睡過後,晚上守在王清的床邊,與典氏輪流伺候。
經過幾日的治療,王清已經好了許多,只是還不能隨意走動。
王憶蓉接過婆子端過來的湯藥,熟練的用銀湯匙試毒之後,確定沒問題才將葯端給王清。
王清接過湯藥,神色緊張的問:「確定沒有毒?」
王憶蓉乖巧的回道:「沒有,父親,您看,銀湯匙沒有變黑。」
王清確認過後,才放心的開始喝葯。
「嘩啦啦」
剛喝幾口,屋外傳來一陣的響聲。
王清猛的把手中的碗丟出去,大喊:「有刺客!抓刺客!」
碗碎成幾片,碗中沒喝幾口的湯藥濺的到處都是。
顧不上擦裙角的污漬,王憶蓉忙安撫道:「父親,不是刺客,是風吹動樹葉的聲音。」
「是嗎!」
聽王憶蓉這麼說,王清的神色才松下來,靠在軟枕上,臉上仍然有驚恐過後的心有餘悸,眼睛在屋裡到處打量一圈,確定沒有其他人後,才身子一軟,完全放鬆下來。
「你把屋裡的燈都點起來。」王清疲累的吩咐,累的眼睛都沒抬一下。
「是,父親。」
她把屋裡的蠟燭一根根點亮,整個房間里頓時亮了許多,沒有一處黑暗的死角。
「父親,蠟燭都點亮了,您歇著,我讓人再熬一碗葯。」
王清目光無神的揮了揮手,沒搭理她。
打掃完地上的碎瓷片和葯汁,王憶蓉退了出去。
看他這樣,王憶蓉的心中忽然生出一種痛快之意。
做了那麼多虧心事,他原來也有害怕的時候。
但是這遠遠不夠,她不會讓他這個父親就這麼死了。
她的父親,一定要在惶恐不安中活著,看著自己謀划多年的東西一點點從他的眼前消失,這樣才能平息她娘的一腔怨憤。
前兩日在照顧王清的時候,王憶蓉發現有個侍奉的丫鬟是生面孔,一問才知道是原來的丫鬟病了,這個是替她的。
看著那丫鬟畏畏縮縮,神色緊張的樣子,王憶蓉覺得有些異常。
她立刻接過葯碗一查,就發現銀湯匙變黑了。
丫鬟發現事迹敗露,直接服毒自盡。
事後,她把這件事告訴王清,想從王清口中知道是誰殺他。
王清什麼都沒說,但自那天起,他整個人就開始十分惶恐,除了王夫人,王憶蓉和貼身的小廝,他不讓任何人靠近、侍奉他。
結合之前的猜測,王憶蓉現在已經可以確定,刺殺王清的,就是景王的人。
在大理寺審查之前,她要做的,就是讓王清日夜惶恐的活著。
王憶蓉吩咐丫鬟重新熬藥后,獨自一人來到王夫人的房間門口。
連敲三遍,伺候的嬤嬤才開門,看到王憶蓉恭敬的問:「二小姐,這麼晚了,有什麼事?」
「夫人睡了嗎?」
「還沒,二小姐進來吧。」
嬤嬤讓開路,讓王憶蓉進去。
屋裡,典氏正靠在床上,頭上包著抹額,眉頭輕輕蹙著。
「夫人。」王憶蓉規規矩矩的行了個禮。
典氏睜開眼睛蹙眉看她,神色明顯有些不悅:「起來吧,蓉兒,這麼晚了,你有何事?」
王憶蓉站起身,低著頭道:「夫人,父親如今這樣,蓉兒有些怕,父親……會不會死?」
典氏沉默良久,嘆了一口氣,「不知道老爺得罪了什麼人,問他,他也不可肯說。」
兩個人向來狼狽為奸,她這話,王憶蓉自然是不信的。
「這可如何是好,父親方才又摔了葯碗。」王憶蓉垂著頭,神色沮喪,「我今日去街上,聽人說戶部又封了一個侍郎。」
「夫人,我很擔心,父親不是戶部侍郎嗎?怎麼會又來一個侍郎?」她皺眉問典氏,一臉擔憂。
典氏揉揉額頭,道:「朝廷之事,我一個深宅婦人怎麼會知道,去侍疾吧,此事老爺自有定奪。」
王憶蓉皺著眉,盈盈一拜,離開王夫人的卧房。
嬤嬤送走王憶蓉,關上門后,對典氏道:「夫人,老爺官職之事,要不您回去問問舅老爺?說不定他有解決辦法。」
典氏嘆了一口氣,恨聲道:「王清這個蠢貨,已經做到侍郎之位,不知道還有什麼不滿足的,要和景王做出如此勾當,害我與姝兒至此!」
「他這事一旦查實,就是死罪,我是絕對不會讓兄長牽涉其中的!」
「那可如何是好?您也不能坐以待斃啊!」忽的,嬤嬤像是想到什麼:「夫人不如趁早與大人和離,禍不及家人,萬一東窗事發,您和小姐也可以置身事外!」
典氏閉上眼睛。
她一輩子要強慣了,如今三十多歲在和離,不知會被京城的婦人們如何嘲笑。
讓她被那些人嘲笑,還不如讓她去死。
昏暗的燈光下,她的眼中出現一閃而過的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