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原來是順風開局
程迦瑤原本挽著虞氏的臂彎行走,聽到這句話轉過臉,匆匆看了那位趙姨娘的耳飾。
明明她戴的金鑲珍珠翡翠耳墜最好看。怎麼林芊芊不羨慕她,倒是覺得趙姨娘的好看?
現在在侯府里除了主母,她可是最尊貴的女人。
林芊芊肯定是故意這樣說,貶低她這個正妻不如一個妾戴的首飾。
程迦瑤抓緊了虞氏的胳膊,笑得溫婉,「母親,趙姨娘的耳墜,哪裡能比得上你這幅東珠耳墜端莊大氣。」
虞氏也聽到了林芊芊的聲音,她笑道:「這是自然,一個妾而已,哪裡比得上正妻。」
程迦瑤心裡倍加溫暖。她和主母都是正妻,兩個人始終在同一條線上。
而林芊芊這個妾,還真的和那群妾室一樣廝混在一起。她要跟著母親多多學習怎麼管理「調教」手下這些妾。
這個林芊芊不冒頭,倒是有些不好對付了,尋不到她的錯處,不過她有的是法子。
只管林芊芊一個人,實在太沒意思了。
實在太慢了,應該加快進度,讓院子里熱鬧起來才是。
侯爺訓斥了顧淮兩個時辰。
讓他跪在地上,先是拿起雞毛撣子狠狠抽打了他一頓,兩下將撣子打斷,又猛踢了他幾腳。從言行訓斥到穿著,再從學業到武功。從頭到腳,從裡到外,把顧淮貶低得一無是處。
他指著顧淮大罵,「你就是個蠢笨不如的豬!連條狗都不如!」
「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早就建功立業,為皇上打了兩場勝仗!」
「有你這樣的窩囊廢兒子,我真是應該一頭撞死!」
顧淮的頭鑽得很低很低,他的頭髮紛紛垂下來,遮住了他的眼睛。
林芊芊立在正廳門外,卻有一種立在狂沙飛石中的窒息感。
她深切感覺到言語如鋒利的刀子劃開皮膚,切入肉中,剜出骨頭的錐疼。
侯爺迫切「望子成龍」,比現代家庭的任何「雞娃」有過之無不及。
君為臣綱。
父為子綱。
真是可怕。
林芊芊和顧淮的隨從冬青,把跪到膝蓋不能走路的顧淮扶回瀟湘苑。
虞氏哭得不能自理,哭訴侯爺不把兒子當人。程迦瑤端著安神茶貼心安慰她,「母親,您別生氣了,這次,世子的確不應該和人動手。」
「我們是在天下腳下,幸虧皇上不知道這件事。」
虞氏氣得破口大罵:「都怪林芊芊這個小賤人!要不是她,我兒子怎麼會和人打架,怎麼會被關進金吾衛大獄!」
「都怪她,這個狐狸精!這個禍水!」
程迦瑤嘆了一聲氣:「這……這也不能完全怪林妹妹,她確實顏色好,迷得京城所有男人七葷八素。」
「世子又年輕,難免衝動。」
「母親,您還是少生氣,動怒傷身。」
只要主母看不慣林芊芊,永遠有她好果子吃,她只是添油加醋兩句而已。
程迦瑤走了,侯爺來到卧房裡,看到虞氏坐在榻上擦眼淚,忍不住斥責:「哭什麼哭!婦人之仁!」
「打得他痛,他才能長記性!」
「可是,你是他爹,你怎麼能這麼狠心。他又不是不會改,你怎麼下那麼重的手!我們可只有這樣一個兒子!都怪林芊芊那個小賤人!」
侯爺氣得一拍桌子,嚇得虞氏身子一抖,臉都白了。
「關那個小妾什麼事!」
「還不是他管不住自己!」
「和人喝酒是他,打架鬧事是他!那個小妾安安穩穩待在家裡,她做什麼了?」
「我常年在外征戰,是你,是你這個做母親的沒有管教好兒子!」
虞氏氣得大叫一聲,只是默默擦眼淚。
整理好心情,虞氏領著嬤嬤來瀟湘苑看顧淮。
見到林芊芊給趴在床上的顧淮抹葯,顧淮露出的後背有幾條打傷的紅痕十分惹人心疼。虞氏沒給她好臉色,關心了幾句兒子。
把林芊芊叫了出去。
「身為一個妾室,要不是你在外面拋頭露面,會惹出這麼多禍端嗎?」
「記住,你現在是侯府世子的妾,不再是青樓的花魁了!少在外人面前唱什麼淫詞艷曲!」
「夫人,我沒有唱那些淫詞艷曲,我唱的是簡單的小調。」
虞氏咬緊了牙:「你竟然還敢狡辯!」
林芊芊溫聲細語,言辭懇切,「我知道您生氣世子受傷。今天我站在門口看到世子被打,十分內疚,寧願被打的人是我。侯爺發起怒來真是叫人害怕啊,他怎麼能說這樣的話,世子是他的兒子啊。」
虞氏滯了片刻,看到林芊芊眼裡的擔憂和心痛,那都是真的。
此刻,她們兩個都為顧淮擔憂,不平,都覺得侯爺太狠。
虞氏一時不知怎麼就沒了怒火。
林芊芊和程迦瑤安慰她的話完全不一樣,程迦瑤說「世子的確不應該和人動手」,這可不就是說是淮兒的錯嗎?
她兒子那麼軟弱,怎麼可能是他的錯,他不會隨便和人動手的。
林芊芊向虞氏道歉,畢竟她是長輩,「對不起,夫人。此事誘因在我,我向您道歉。因為我出身青樓,他們便隨意貶低我,侮辱我,世子看不下去和人動手。我雖然不是他的妻子,卻是他的女人,他為維護自己的女人足以說明他有血性,我並不是鼓勵這種行為。世子沒有做錯,是那些人太骯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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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氏感覺到心中苦悶瞬間疏解,舒暢了許多,這才是她想要聽的話。
她的兒子有血性,她怎麼沒發現?
以前,他都不敢和人起衝突。被人罵軟弱無能的草包,窩囊廢。
林芊芊關切地問了一句,「夫人,侯爺一直對世子這樣言語辱罵,棍棒教育嗎?」
說起這個,虞氏是有一肚子的話想要和人傾訴。
她雖然是妻子,可更是母親。丈夫和兒子,那丈夫如此殘暴冷酷,剛進門不到兩年寒了她的心,從此兒子便是唯一的希望。
虞氏講了許多侯爺和顧淮的事。一邊說,一邊忍不住掉眼淚,林芊芊連忙拿起帕子給她擦拭。
虞氏被嬤嬤攙著往回走,胸中開闊無比,突然發現被人理解了十多年來所有的委屈。
林芊芊和自己是站在一條線上的。她們都同樣不滿侯爺的暴虐,都心疼顧淮。
而這些是不屑世子的程迦瑤,所看不到的一面。
程迦瑤想要攻略侯府主母,獲得管家權,卻不知主母的最大心病是丈夫,更是兒子。
在這男人為主的時代,女人再優秀能幹,只是圍繞著內院打轉,這還要看男人給不給你權利。
她的理想是執掌中饋,管錢管家。丈夫需要精神肉體交流,可以隨意去外面把盞談心。
殊不知管錢這一條就很荒謬。一個大家族,怎麼可能把家族錢財全部託付給主婦?且丈夫想花多少就花多少,想花在誰身上就花在誰身上,你敢多事,直接一巴掌。
王熙鳳不識字,也能管家。和珅家的賬房就是一個善於理財的小妾在管。可見管的只是內院人情往來,管的錢,也只是個負責內宅開銷的出納。
往現實點講,古代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又有幾家人會用心培養一個別人家的媳婦?
曾國藩的女兒未出嫁時,還在家裡做苦力,不能像男人一樣讀書識字。把女兒只往取悅女婿的工具上面培養。
爭那麼一畝三分地的權利,男人一句話就輕輕撕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