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思念過度

也許我真的是一個喜歡利用人心的惡魔吧，連死都不讓他們可以痛快的死去，還要讓他們背負一個沉重的使命。

我就像只陰險至極的毒蛇一樣，吐著長長的信子，趁人不注意，狠狠的咬緊人的心口，將致命的毒液注射進去。

李陽如是的想著。

這卑鄙的想法讓李陽感到渾身的不自在，便翻身上馬，迅速的向遠處奔去。

在李陽的身後，響起孫二東他們的聲音:「皇上，我們一定會好好跟隨段宗榜元帥，奮勇殺敵的！」

風靜靜的吹，將這句話吹向了天邊。

拖著疲憊的身體和割裂的思緒李陽走回家中，僕人們趕忙上前照顧。將馬兒牽回馬廄，然後對著李陽噓寒問暖。

「水，給朕水！」

「快，快去拿水來。」小林子趕忙命令下人道。

不一會兒，僕人就端著水壺和杯子過來。

小林子趕忙拿起水壺向杯子裡面倒水，但李陽並沒有接，而是拿起水壺咕嚕嚕的往嘴裡面灌。

即使李陽此時喉嚨並不幹渴，但瘋狂喝水的行為好似能沖淡內心的煩躁，壓住痛苦的火焰一樣，李陽硬是將一壺水全部給喝完。

恢復冷靜之後，李陽看向了圍繞自己的眾人和拿著水壺的小林子。

意識到自己行為的怪異，便揮了揮手，說道:「朕沒事，你們去忙自己的事情吧，都散了，散了吧。」

「諾！」

回到後院，看著樹榦下懸挂著的鞦韆和窗戶上的大紅喜字。

李陽好似感到自己的愛人就在附近，不受控制的走到鞦韆旁邊，撫摸著上面掉落的片片花瓣，貪婪的嗅著空氣中的香氣。

也不知道是花兒的香氣，還是李豫婉身上的香氣。但李陽卻覺得那就是自己愛人殘留在鞦韆上的氣息。

「婉兒——」李陽輕聲呼喚。

無人應答。

李陽四下尋找蹤跡，最終看向那座貼著大紅喜字的新房。

因為之前的變故，李陽害怕睹物思人。便一直住在偏房，沒有在新房睡過，只偶爾進去看看。

但此刻，李陽卻覺得好像就有人在那房間裡面，鬼使神差的向那貼著大紅喜字的房間走去。

推開房門，果然看見李豫婉一襲素衣的坐在椅子上彈琴。潔白的小手不停的在琴弦上撥弄，發出優美的音色。

似是注意到有人進來，李豫婉停下手中的古琴，笑吟吟的看著李陽:「夫君，您回來了。」

「婉……婉兒?真的是你嗎？」

「嗯，是我。」李豫婉調皮的將手腕上的紅繩搖了搖。

李陽緩緩的走到李豫婉的身邊，拉著她的胳膊，撫摸著他們兩人曾經許下約定的紅繩。

「是真的！是真的！」

「嗯。」李豫婉笑著答應道。

「不會再離開了嗎？」

李豫婉伸出右手，將食指彎曲到大拇指上面，剩餘三隻手指向上抬起，狠狠的在李陽的腦門上彈了一下。

「想什麼呢？傻瓜。這裡是我的家，我為什麼要離開！」

「嘿嘿嘿。」李陽痴痴的笑著。

「這是你的家，這是你的家。這裡的一切都是你的，我也是你的。」

「哈哈，你這樣子真的好蠢！」

李陽將李豫婉輕輕的抱在懷裡，感受她身體的溫度。

「你知道嗎？今天我差點兒就將曾經跟隨我出生入死的士兵給殺掉。」

「發生什麼了？我看得出來你很痛苦，和我傾訴傾訴。」李豫婉雙手捧著李陽的臉頰，關切的詢問道。

「他們私自調動軍隊，策劃了謀殺南詔降將段宗榜，為了平衡漢人和其他種族的矛盾，我不得不當眾宣布處刑他們。」

「嗯。」李豫婉沒有說話，只是簡單的嗯嗯了一聲，示意李陽繼續說下去。

「我內心非常痛苦，卻不得不去下達這個命令。好在最後段宗榜出面為他們求情，讓他們加入自己的麾下贖罪，我便順著他給的台階下來了。」

「沒有人死啊，這不是很好嘛。你怎麼還憂愁啊?」

「婉兒，你不懂。我原以為做皇帝只需要對百姓好，公正的做事就可以。但是我卻發現現實不是這樣的。」

「我需要去周遊於各個勢力之間，滿足他們的要求，獲得他們的支持。又要去平衡他們之間的關係，不要讓其中一方獲得太多的特權，對其他人形成剝削。任何一次錯誤的處理，都可能造成不可彌補的裂痕。我感覺真的好累！」

「那你當初為什麼要休掉沈墨秋?你不知道這樣會對你的道路造成非常大的阻礙嗎？」

「我知道，我知道娶了沈墨秋可以讓我迅速獲得天下各地貴族勢力的支持，讓我可以輕易的消滅偽朝和草軍。可我也知道，那會傷了你的心。」

「可你知道你這樣任性的選擇會對天下百姓們造成什麼樣的傷害嗎？」

「可我也是個凡人啊，婉兒！我也有自己的感情，我也有自己的喜怒哀樂。我好不容易有機會和你重新在一起，憑什麼要我放棄?憑什麼要我放棄！」李陽憤怒的質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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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你累了。」李豫婉伸長手臂，高高舉起，撫摸著李陽的頭頂，安撫他的情緒。

「先坐下吧，我給你倒杯茶放鬆放鬆。」

李陽接過李豫婉的茶水，將其一飲而盡。然後靠在了椅子上面，沉沉的睡去，任由李豫婉按摩他的太陽穴和肩膀。

正午。

陽光透過窗戶照射到屋子裡面，將大紅喜字映的滿屋子都是。窗外微風吹過樹葉，使其輕輕搖曳。地上的影子也跟著來回移動，使得大紅喜字若隱若現，好像不曾存在過一般。

小林子在偏房喊了幾次，發現屋子裡面沒有人，就知道皇上又去了婚房。

移步門前，小林子輕輕的敲了敲門，呼喚起來了。

「皇上，中午了，該吃飯了。廚師給您做了您最愛吃的雞蛋羹。」

小林子發現屋內並沒有應聲，來到打開的窗戶邊，向裡面看去，只見皇上在那木椅子上睡覺，便走進去，輕輕的將皇上搖醒。

「皇上，中午了，該吃飯了。」

「婉兒，我不餓，你先吃吧。」李陽迷迷糊糊的回答道。

「皇後娘娘?」小林子聽見皇後娘娘的名字，也高興的向房子四周看去，但是卻並沒有發現皇後娘娘的身影。

便知道了皇上是思念過度，開始說夢話了:「皇上，這裡沒有皇後娘娘的。起來吃飯吧，不然一會兒飯菜就涼了不好吃了。」

沒有婉兒?

李陽蒙的從夢中驚醒，起身向四周看去。桌角邊上的茶杯因為衣服的原因被掃到邊緣，失去重力，緩緩的掉在了地上。

在這瞬間，李陽迅速的環視了屋子一圈，卻只看見了小林子，並沒有看見李豫婉的身影。

難道她沒有來過嗎？

雕刻精美花紋的藍色杯子掉在地上，發出了清脆的碎裂聲。

「婉兒剛剛還在這裡的。」

「皇上，這屋裡面就您一人，並沒有人來過。」

幻覺……

幻……幻覺嗎？

杯子的碎裂聲似乎又重新響起，瓷器碰撞地面的聲音好像沒有盡頭一樣，一遍又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