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你不在的西安還下著雨七十五(2)
第二天晚上,我又給苗圃打電話。她問我在哪兒,我說我在馬路邊的電話亭,她又問:「這次你準備了多少硬幣?」
我笑著說:「反正夠用的,就是把明天中午飯錢節省下來,也要給我心愛的人打電話。」
苗圃說:「你幹嗎要說的這麼慘呀。」
我說:「我工資不高,平時生活是很節儉的,連公共汽車都捨不得坐,總是騎自行車上班。這都是為了給我們將來做打算,我想,只要我們一起努力,很快就能好起的。」
苗圃聽了這話,哭著說:「你何必這樣呢,我說了你照顧好你自己。如果你真累壞了,那什麼都別想談了,沒必要那麼委屈自己。」
「我沒事,為了你我怎麼都可以過,我身體健康的很,沒病沒傷的,有什麼委屈呢。」
「你別再說了,我現在天天被父親鎖在家裡,哪裡也去不了。」苗圃嘆息道,「唉,你以為我沒為我們的事抗爭過嗎?我爸爸說見了你要打斷你的腿!你還是走吧,別在那裡呆了,我真的怕你受到傷害。我現在只能聽爸爸的,我不會嫁給你的,你還是走吧。」
後來的幾天,我再打電話,苗圃總是尋找借口不與我長談。再後來她乾脆不接電話。後來我又給她打電話,她拿起話筒一聽是我,很不耐煩地說了句:「你不要再聯繫我了!」然後就掛了電話。
我的緒一落千丈,心裡隱隱地有一絲疼痛,一絲惆悵,也有一種遺憾之後的輕鬆。
豬請我去吃飯,說有重要的事。匆匆忙忙趕去,酒間,豬說可能守不住阿丹了。我問他為什麼,他說阿丹懷孕了,她告訴了他媽媽,沒想到她媽媽來西安,帶著阿丹墮了胎,又跑他家裡找他父母算帳,兩家人大吵一場畫上了句號。
豬說,阿丹的媽媽告訴他,嫁誰也不會嫁他這個窮光蛋。
「平時你最反感這樣的事,聽到這種事你總會激動,今天怎麼靜悄悄的?」豬問我。
「激動什麼?有用嗎?面對現實吧。」我苦笑道。
「不對吧,你是不是就盼著我這麼倒霉啊?」豬打著擺子,側過臉。
「我盼著你倒霉對我有什麼好處?其實我和苗圃的事,她家人也反對。」我勉強地笑笑。
「本以為你們是天底下最浪漫的人,怎麼也會遇到這樣事?」豬懷疑地看我。
「浪漫不能當飯吃,沒錢買房子,沒錢買車子,沒錢買金買銀,誰會嫁你?」我苦笑。
「那乾脆她們嫁給車嫁給房好了,嫁給我們幹什麼?」豬哼哼著。
「道理沒錯,可這個社會它就不認這個理。」我問豬,「你想,沒錢你拿什麼愛她?」
「難得,小南悟出真理來了啊。」豬苦笑著說。第一次看到豬苦笑的樣子,原來他苦笑起來這麼難看,「看來我們一樣了,阿丹被她老娘走了,我又回到了單身。」
豬轉過臉去看著夕陽,很長時間。我不知道他是在看夕陽,還是在想阿丹。
「小南,聽說周至縣有個活神仙,算卦可靈了,那人自稱可以通神,每當算卦的時候,狐仙就回附體,算得可真了,很多人都去他那裡,香火不斷。不如我們也去,也消消這身上的晦氣,你看如何?」豬突然轉過身望著我,一臉認真地說。
「你還信這個?」我安慰他說,「會好起來的,不要亂想。你不是說妻子如衣服嗎?」
「那是劉備說的好不?我現在真後悔迷信這句話,妻子如果是衣服,那麼這件衣服打死我也不願意脫。」豬抽出一支煙叼在嘴上,順手甩給我一支。
「你也大徹大悟了啊。」我笑笑,點然煙。
「你到底去不去?周至縣不遠,那狐仙說不定真能給我們改運呢。」豬眨巴著眼睛。
「狗屎。什麼狐仙啊,他那狐狸尾巴一翹,我就知道他要跳什麼舞,不就是騙幾個香火錢嗎?如今那是也是一種職業,就騙你這樣的愚昧無知的人。」我不屑地說。
「你還不信啊?你說我愚昧也罷,那你說天天都有上百個人去那裡,你能說都是愚昧無知的人?我聽說去看的人裡面不乏一些地方領導,門口停的全是賓士、紅旗之類的小車子。據說能通神,美術學系那個黃教授曉得不?他的老婆去年得了大病,醫院都治不好,結果去找狐仙,當場就給看好了。據說狐仙通了神,見到他老婆的守護神,警告黃教授他老婆之所以大病,是因為褻瀆了守護神,只要真心懺悔,病就能好。結果他老婆當場懺悔,就奇迹般的好了。你不信去問問別個同學,全校都知道這件事。」豬滔滔不絕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