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真正的愛情還是妻子給的(1)
我手上的這本書《書大全》。顧名思義,這是本教人寫書的書。這樣的一本書拿在手裡,讓我想起自己寫書的經歷。
最初的書是寫給我家鄉的一個女孩子的。關於我們相戀的一些景,我曾寫在一篇叫《大溝》的小說里。記得那是個夏天,在縣城的街道旁邊的楊樹下,我看見一個賣西瓜的姑娘。她穿著水紅的襯衫,戴一頂潔白的遮陽帽。她的周圍是翠綠的西瓜,清脆的叫賣聲越過瓜堆,這聲音和色彩都吸引了我。我走到她的跟前,看見在翠綠的西瓜上放著一本許國璋的英語課本。她就是在賣西瓜的間隙里,看那些英語的短句的。這最初的感動使我們通起信來。
她是師範大學外語系的學生。假期里幫助父母做生意。在她上大學的四年裡,我們通的信積攢了厚厚的一大本。我愛好文學,沒有人相信我將來會成為作家。就連我的父母也不相信。她從學校的圖書館里給我借來世界名著,我們在那些書信里談普希金,談涅克拉索夫,更多的是談我的理想和對她的愛。
到她畢業的前夕,她讓我幫助她分到一個女孩子點的地方。我的父親是一個不大的幹部,他通過他以前的一位老上級幫助了我。事辦成了,我很高興。可是我們的關係很快就結束了。因為她父母不同意。原因很簡單,那時我不過是個普通工人,而她卻是一位大學生。我為此生了一場大病。在半年的時間裡,我頭痛、頭暈、不思飲食,我幾乎不能讀書,不能看信。每封來信都讓我回憶起收到她來信時的景。因為我們的戀愛,基本是靠書信進行的。
這是我的初戀。當時,它留給我的只是一些書信。後來,這此信成了我的一筆財富。我總是記著這些信,就像是記著自己的一份恥辱。那就好像是一雙蔑視的眼睛,時時刻刻提醒著我的奮鬥心。靠著這些信的督促,我在自己選定的道路上加快了腳步。
後來的一次戀愛,生在松山上。松山是一個小有名氣的自然風景區。原始的森林裡,流泉飛瀑,奇石野藤,令人心曠神怡。那是一次詩會,我和一位17歲的小姑娘手拉著手登松山,她寫詩很美,很清純。她寫的詩感動了我,她那到可愛的樣子也給松山增添了美麗,她長的樣子很像電影《城南舊事》里的小英子,在松山的蒼翠里,她像一棵亭亭的白楊。在牽著手越過小溪時,我幾次想停下來吻她,可每當這時,我就會想起和以前的戀人接吻的景。我覺得自己已被污染,不配得到她的愛。
這樣的愛是痛苦的。因為我總是想到自己的骯髒。
離開松山之後,我們就分手了。我回到自己的縣城,她則到一所中學里繼續讀高中,在兩年的時間裡,我給那所中學里寫了幾十封信,她的回信比我少,卻每一封都很長。她密密麻麻的七、八頁紙,有時甚至十多頁。我讀完那些信后,常常要深深地呼吸幾次,心還不能平靜下來。
我總是要在自己冷靜下來之後才給她回信,我的信寫的很溫柔。我像一個真正的兄長,在每個字里都浸泡了自己的關懷,卻生怕自己的愛心會驚擾了她。後來她參加了高考,在高考那天,我正在拒馬河畔出差。那天我走到一所中學的門口,問了一個學生考題的難易程度,然後我便沿著拒馬河奔跑起來。我至今還清晰地記得拒馬河畔的風掠過我臉頰的感覺。那是無的臉好燙好燙。
過了幾個月,就傳來她考上大學的消息,恰好也是那所師範大學。我依然給那所大學寫信,那此被稱為書的東西,至今仍在我的箱子里。而我們的關係卻始終沒有突破那種近似友的範圍。她很快就在學校里有了男朋友,不過和我的通信也沒有中斷。過了好長時間,我才知道她的那位男朋友原來是一個很一般的人。他們相處的並不好。
她至今還沒有結婚。她說她已經累了,已經不會去愛。她跟我在松山上結識的那個女孩子,已經完全不是同一個人了。現在每當我想起她來時,總是想到她在松山時的樣子,甚至有時會把她的樣子忘記,只有那些信依然在箱子里壓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