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別，會減壽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鄭屠戶和高姑娘的心情猶如坐過山車一般，急上急下，驚顫萬分。

「不……你……」

直到一聲不甘的呻吟。

他們才反應過來，這並不是夢。

白袍男並未死去。

在受到重傷后，他顯出了原形。

那是一條截成兩半的蛟龍，布滿了銀青色的鱗片，頭顱猙獰而醜陋。

可那足足有十米長的龐大軀體，此時卻奄奄一息地攤在血泊之中。

狼狽不堪。

「你怎麼可能有這種力量……你究竟是誰！？」

蛟龍滿眼恐懼和不解，仰望著李秋夜。

明明沒有任何靈氣的氣息，卻擁有能碾壓他的恐怖實力，這讓他難以接受，極其費解！

一顆同樣銀青色的，拇指大小的圓潤球體飛出，散發出氣息正在加快它的傷勢恢復。

結丹大妖，只要主要器官不毀，其他傷都可癒合。

可那一刀蘊含的力量實在太過霸道。

平日里能使斷骨復原的妖氣，在這可怖的傷勢面前，作用微弱。

見李秋夜沒有回答，蛟龍開始慌了。

「我不殺這些人了。那頭死豬就當給您賠罪，但求前輩放我一條生路，我會將所有靈物奉上。」

蛟龍語氣卑微，那視眾生如豬狗的神態一去不復返。

他現在只想活著。

李秋夜如若未聞，仍提著寬厚的殺豬刀，步步緊逼。

蛟龍感到難以言喻的恐懼。

他甩著頭顱，瘋狂咆哮：

「我可是北海龍王之子，你不能殺我！我死了，你沾染上我的精血，絕對會被我父王追殺！這個鎮子，也會因你而亡！」

最後力氣耗盡，苦苦哀求，

「我百年苦修終成妖丹，只差一步就要突破妖將境界，我要給父王報喜，我不想死……」

「呲！」

李秋夜沒有言語，落下的刀便是他的回答。

在雙方出手的那一刻，早就不死不休了。

「斬殺結丹蛟龍，獲得剩餘獸命739年。」

李秋夜抽出殺豬刀，渾身腥臭燥熱的妖血讓他略微皺了皺眉頭。

誒。

又得去洗個澡了。

「秋夜……你，你沒事吧。」

鄭屠戶猶豫再三，還是關切問道。

他喉嚨乾澀，現在感覺像做夢一樣。

不，這比夢還不可思議！

這強悍到難以理解的妖魔，就這樣被李秋夜一刀砍死了！？

這真的是他認識的李秋夜？

太多的謎團堵著胸口，一時間讓鄭屠戶不知如何開口。

大仇得報，蛟龍身死。

高姑娘再也控制不住情緒，大哭起來。

她撲通一聲向李秋夜跪下，被及時止住了。

「別，會減壽的，我還想多活幾年。」

李秋夜扶起高姑娘，漫不經心地勸慰了幾句，轉頭向鄭屠戶說道，

「現在不是搞戰後結算的好時候，不管這頭蛟魔說的父王是否存在，此地都不宜久留。」

鄭屠戶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

「臨水鎮恐怕得集體搬遷。」

「趁著風雪停歇，我去前方開路。你們盡量召集村民，沿著商路走，遷到慶陽城。」

「好。」

……

冬季白晝很短，轉眼間已是日落時分。

山崗之上，白雪皚皚。

一大片腳印沿著山路，通向下方威武高大的城門。

慶陽城與臨水鎮幾十里山路，鄉親們趕了一整天，終於在夜幕降臨前平安抵達。

在鎮長的幫襯下，臨水鎮大部分村民都可以遷進慶陽城，預計這兩天就能全部搬遷入戶。

「這是我第三次到慶陽城。我還記得城北那一家燒餅味道不錯。」

李秋夜瞭望遠處的萬家燈火，思緒飄飛。

鄭屠戶胸口纏著白布條：

「沿著臨水河一路向南，再翻過卧牛山脈，直通洛河，便能到洛陽府。據傳言，斬魔司就在那。」

他躊躇片刻，還是開口勸道，

「真不留嗎？那妖魔所說的也不絕對，慶陽城中也有先天境界的高手，應當能保全……」

「慶陽城中，有十萬百姓，若是再來一條蛟龍，死的就不是幾十人了。」

李秋夜拍了拍鄭屠戶的肩膀，

「何況，你不是一直想讓我出去見見世面？」

「誒……」

鄭屠戶不再言語。

他看不透李秋夜的實力。

卻清楚李秋夜的心。

他怕因自己而牽扯到別人，這小子整天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實則比誰都在意身邊人。

不過，以他這深不可測的實力。

自己根本幫不上忙，擔憂也不過是杞人憂天。

「師父，多保重。」

李秋夜鄭重抱拳，眼眸中也有幾分不舍。

或許在別人看來，鄭屠戶只是一個會使刀的屠戶。

但李秋夜早就將他當成了半個親人。

七年來，他教導的又何止殺豬和煉體？

一聲師父，只輕不重。

鄭屠戶瞥過頭去，擺了擺手。

一旁，高姑娘和幾位面熟的父老鄉親，把乾糧食物塞滿包裹，遞給了李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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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姑娘臉色憔悴，眼圈泛紅，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口。

李秋夜這一走，註定是難以再見了。

拯救臨水鎮的英雄，卻必須背井離鄉，逃離荒野，這是多麼可悲而諷刺。

然而，他們什麼都做不了。

甚至也不敢開口讓李秋夜留下。

山崗之下，幾百號村民忽然停住腳步，齊齊轉向李秋夜的位置，深深行禮，聲音穿透了山崗：

「感謝李大俠，救了臨水鎮！」

李秋夜還了一禮，不再多言。

七年的生活，說沒有感情那是假的。

但他其實不想做什麼英雄，什麼大俠。

如果有的選。

他只想殺豬。

殘陽如血，自西墜落，於無垠的山野白雪中，宛若一團燒著的火。

「高姑娘，下次相見，我還想喝一碗魚湯。」

李秋夜忽然笑道。

「……好。」

高姑娘重重點頭，眼含淚花。

「各位，保重！」

李秋夜背上行囊，向眾人揮手道別。

他猛地躍入山野，與夕陽一同消逝不見。

……

深夜，李秋夜回到了臨水鎮。

他在鎮門附近挖了一個大坑，將死於豬妖及蛟龍手下近幾十號人安葬。

白天時走的實在太急。

這種事情雖然不是非做不可，但李秋夜終究無法視而不見。

李秋夜微微一嘆。

眼前的危險解除，卻也招惹了更為深層的危機。

「北海龍王」這名字一看就大有來頭。

李秋夜雖不把那威脅放心上，但也不習慣有根刺如影隨形。

這會影響他殺豬的心情。

「七百年壽命終歸太少。」

李秋夜決定先去洛陽府，至少有個斬魔司庇佑，應當能穩定發育一下。

在了解自己和那所謂「龍王」的差距后，才能再採取措施。

但這都是后話。

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就地生起一堆篝火。

李秋夜將那豬妖軀體和蛟龍軀體通通切片，放在大火上炙烤。

「今個你們被我吃，也算是積德行善，消除孽障。可千萬別毒我哈。」

李秋夜把玩著那顆渾圓妖丹，念念有詞。

不多時，焦香味四溢而開。

特別是那蛟龍肉，散發著一股別樣的熾熱香氣。

李秋夜咽了口唾沫。

實力突飛猛進的他，如今對於食物的需求量也大幅度增加。

今天更是一天沒吃，全靠這三百年的強橫體魄苦撐。

不過現在也到極限了。

「罷了，橫豎也吃不死我。」

李秋夜趕忙切下來一小塊，決定先小劑量試試毒。

蛟龍肉晶瑩剔透，即使外表焦黑，仍無法掩蓋內里的雪白。

一口下去，焦香與清甜同時在嘴裡綻開。

李秋夜眼眸一亮：

「誒嘛，真香！」

「叮～食用妖魔血肉，體魄增強。」

系統提示音傳來。

李秋夜眸中紅光大放，抓起一隻蛟龍腿便直接吞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