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永冬之隕
「我的弩箭似乎已經沒有用了。」灰喉不斷顫抖著,她的手上的弩的弦已經凍得發硬,拉不開了。
「一會兒還是有用的,不過你要說能不能起效......」煌補充道。
「是我的話,建議直接用艦炮對著她來幾發,那最有用。或者是變出十個以上的火力小隊全力傾瀉彈藥和源石技藝,看她的極限在哪。」
煌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她終歸會撐不住的,不過.....現在先撐不住的,可能是我們。」
阿米婭看向了霜星,盯著她的眼睛,緩緩的說道:「煌,你剛才問過,霜星為什麼能忍受源石結晶從她皮膚里滲出的那種疼痛。」
煌沉默著,等著阿米婭給出的答案。
「我知道原因,我感受到了......她能忍下來,是因為她內心的痛苦,要比這痛上好幾倍。」
「博士,現在,請你也出去。」
「不。」
沒有一絲猶豫,博士立刻拒絕了阿米婭。
「我要看到最後。」博士看著霜星,看著她冰冷的嘴唇緩緩地張開。
「羅德島的博士,你的選擇不會給他們帶來好處......為什麼這麼做?」
「我說過,你可以來羅德島,雪怪們正在那裡等你,她們不希望你這樣做。」
「以及,我要和幹員們並肩戰鬥。」博士堅定的說道。
阿米婭點了點頭,說道:「我明白了。」
「煌,灰喉,博士,北晨,這會是場艱苦的戰鬥。」
「明白!」
霜星抬起了手,問道:「你們準備好了?那就開始吧,向我展示....展示你們羅德島的力量。」
「北晨!」煌的電鋸轉動了起來,她大聲喊著北晨的名字。
「來了!」
幾十米的距離,瞬間化為了幾米的距離,煌的電鋸和北晨的劍同時向著霜星砍去。
唰!
冰化成了劍刃,煌急忙躲避,北晨直接迎著冰刃沖了上去。
冰刃在接觸到北晨的一瞬間就消失不見,霜星雖有些驚訝,但她很快就升起了一面冰牆,擋住了北晨。
「這可擋不住我!」
北晨右手持劍,左手直接摸了上去。
冰牆化為了碎片,但北晨的左手瞬間失去了知覺。
僅僅是接觸的那一瞬間,就把我左手的熱量全部奪走了嗎。
不是源石技藝的原因,而是那面冰牆的溫度之低,遠遠超乎了眾人的想象。
煌看見握住左手的北晨,急忙跑了過來,用自己的體溫讓北晨的左手重新恢復了知覺。
「沒事吧。」煌急忙問道。
北晨活動活動了左手,說道:「沒事了,不過我無法直接接觸她的源石技藝,這是個壞消息。」
霜星的周圍又升起了幾座相同的冰牆,煌舉著電鋸沖了上去,但是完全無法切開哪怕一座冰牆。
「小貓咪,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個術士......所以弱不禁風?」
「你鋸條上纏繞著的熱流敵不過我的寒冷,你不可能切斷我的霜凍。」
煌後退幾步,盯著霜星說道:「我沒低估過你,可我沒想到.....這一鋸連城牆都能切開,但會被你的冰牆擋住。」
霜星扭過頭看向了一邊準備突襲的北晨,說道:「那個老頑固說我打不過你,雖然不知道剛才你是怎麼破開我的冰牆的,不過看你剛才的動作,想必是扛不住這低溫吧,呵,那個老頑固也有看走眼的一天。」
「你們....實在太弱了!」
「煌!」
「空氣!壓縮!爆破!」
被北晨壓縮過的空氣再經過煌的再次壓縮和加熱,瞬間爆炸開來。
冰牆轟然倒塌,北晨與煌再次上前,卻又被猶如滿天星般的冰刀給逼退。
是的,北晨發現自己對空氣的掌握能力遠遠的減弱了,距離大大縮短,甚至變的只能操控自己身邊不足2米的空氣。
而且僅僅是在兩米的範圍內,操控也會變得極為困難,像是.....
像是連空氣都被凍住了。
北晨讓冰刀儘力的偏離著自己的身體,但總有漏網之魚,每接觸到一柄冰刀,北晨就感覺到體溫又降低了幾分。
北晨和煌都退回到了阿米婭身邊。
「怎麼辦,阿米婭,我已經沒轍了,接下來得靠你了。」煌先開了口。
「我還有點辦法,不過風險很大,如果不願意把凍成冰棍的我抬上羅德島的話,那我的方法就最後一個試吧。」
阿米婭點了點頭。
她看向了面前仍然在吟唱著源石技藝的霜星。
「這次她所釋放的源石技藝的強度,比起在廢城時強上百倍,如果這次不解放戒指的話,所有人都會凍死。」阿米婭內心想著,手上逐漸有了動作。
「想都別想!」霜星冷哼一聲。
「什麼?唔!」
「我的手指!十枚戒指,全都....凍上了?」阿米婭驚訝的看著自己的雙手。
「你和塔露拉的戰鬥,我全部看在眼裡,你的法術因為戒指的強制解鎖而增強,這十枚霜環會吸吮你的體溫,壓榨你的源石技藝,你施加在上面的力量越大,冰晶就會越堅固,越寒冷。」
煌握住了阿米婭的手。
「可惡,我把氣溫都加熱到這種程度了,居然一點融化的跡象也沒有?」
阿米婭拍開了煌的手,說道:「煌,別浪費血,這是....這是非常強大,也十分精妙的源石技藝。」
「灰喉!使用穿刺矢。煌!從遠處攻擊她。」
「收到!」
「壓縮空氣!射擊!」
霜星甚至沒有看向那些逼近的攻擊,她閉上了雙眼,說道:「我知道的塔露拉,會在一切開始前就設計好你的死期。」
箭矢停在了空中,空氣消散不見。
「而現在的羅德島就像這些箭矢一樣......」
咔!
停在空中的箭矢化成一地齏粉。
「真可悲。」
「灰喉,你的箭矢是什麼材質?」煌看著消失不見的箭矢,心裡捏了一把汗。
「....羅德島標準,碳纖維混合鋁合金。」灰喉回答道。
「糟了.....」煌嘆了一口氣。
霜星停止了攻勢,只有無盡的寒流仍然環繞著她。
她張開嘴,開始說了起來。
「塔露拉,對,就是她,她背叛了我們,我所認定的最堅定最執著的戰士,居然只是種假扮出來的面貌.....」
溫度又降低了,煌急忙把另外幾人拉到自己身邊說道:「往我身邊站站,我已經被她的寒冷壓制到只能儘力提高身邊的氣溫了!」
「.....」
霜星沉默著,隨即又開了口,她的聲音變輕了許多。
「為什麼....為什麼我會在兄弟姐妹們最需要我的時候倒地?」
「他們都是些傻子,都是些只知道互相幫助,只想活下去,只想能有一處容身之地的傻子。」
「為什麼我連一群傻子的願望都實現不了!」
「為什麼,為什麼烏薩斯對待我們的同胞是這樣的殘忍,對待普通的烏薩斯人同樣那麼冷酷!」
「為什麼這一點點能夠點燃大地的火苗,卻要熄滅在這異國他鄉?」
「為什麼原本是阻止更多罪惡而發起的戰爭里,我卻只是帶去了更多無謂的犧牲?」
霜星突然開始咳嗽了起來,她繼續說道,聲音又小了不少,可是卻異常清晰。
「為什麼我們賠上了性命,卻,卻只成就了一個謊言?」
「為什麼......這片大地不肯再多給我一點時間呢?」
「如果這一切都是塔露拉的安排,那從最開始,她就欺騙了所有人。」
「如果她要帶著感染者向那最黑暗的未來走去......去完成她最惡毒的計劃......」
「那她的邪惡就必須被摧毀。」
「可是.....可是我的兄弟姐妹們,無數已死的普通人和感染者們......」
「已經回不來了......已經回不來了!」
她是在哭嗎?
不知道,因為已經冷到眼淚還沒出現就被凍住了。
「寒流太龐大了.....她甚至能把寒流凝聚成形狀了!我的熱流要被衝散了!北晨快幫我!」
「我在努力!」北晨以煌的熱流為基礎,成功的隔開了一片安全區,不過,安全區無法再擴大了,不是因為北晨不行,而是因為煌所能製造的熱流只有這麼多了。
「阿米婭?你聽見了嗎?同胞的哀嚎,責難和憤怒?」
「霜星小姐......」
「阿米婭!你不是能讀心嗎!來!現在讀一讀吧,讀讀我的憤怒!」
「讀讀這被痛苦和仇恨沸騰在胸膛里悶燒十幾年的,卻還沒有放棄跳動的心!」
「阿米婭?你為什麼流眼淚?」
「我.....」阿米婭抬起了頭,她的眼淚止不住的從眼眶中流了出來。
「不許哭,阿米婭,把眼淚擦乾淨,在敵人面前,不可以流眼淚。」
「來吧,阿米婭,說出你的回答。」
「說吧,阿米婭,告訴霜星小姐,你的回答。」博士看向了阿米婭。
「我.......」阿米婭擦乾了眼淚,說道。
「我懂了,霜星小姐,剛才湧進我大腦的,我已經明白是什麼了。」
「我們會與你戰鬥。」
「你死我活......」×2
兩隻兔子同時說出了這句話。
「如果你們戰勝我,有人能夠僥倖活著——」
「我願意加入羅德島,依你們的想法,去對抗感染者共同的敵人。」
「這是我必須承擔的責任。」
寒流突然停止了流動,因為它們同時想著霜星身上彙集。
「就連時間也會在此凍結~」
「別用那個!」
北晨很清楚,霜星甚至沒能撐到使用那個法術的釋放。
北晨衝出了暖流形成的防護罩,煌沒來的及拉住他。
「北晨!」阿米婭擔心的大喊著。
快點!再快點啊!
北晨咬著牙,在寒流里穿梭著,他已經把速度提升到最快了。
越來越近了。
他的身體正在快速失溫,身體已經僵硬的快要不能動了。
但是就差一點了。
差一點,就能碰到她。
咔。
有什麼東西碎掉的聲音。
霜星.....她倒在了地上,在北晨觸碰到她的前一秒鐘。
猶如空中飄落的雪花,她的倒下甚至沒有聲音。
她的生命力也像雪花的消融一般,無聲無息。
還是太慢了.......
寒流,徹底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