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計中計
關千山笑臉如嫣,心中卻是一通鄙夷。
『你敢把女兒嫁給我,老子也不敢娶啊。攤上你這麼個陰險老丈人,這輩子也翻不了身。』
「大人說笑了,我這等粗鄙之人,怎麼配得上令千金。」
關千山一邊拍馬屁,一邊將兩張信紙遞給宗慶南。
宗慶南看著信紙背面標註的「游擊將軍關千山上奏」,連看都沒看,就直接塞入牛皮信封之內。
做完這一切,他用封泥將信封封住,又再封泥上扣上自己的官印。
最後,還不放心的在信封封口留下了自己的真氣痕迹。
做完這一切,他把書信交給關千山,下逐客令道:
「你們就安心在我府上住著,等婚事一完,我會立刻派人將你們護送到京城。絕不會誤了開學大典。」
這點,關千山倒是不擔心。
畢竟這個便宜丈人,貪圖的是太子的權勢,也當是給自己留條後路。
真要是把太子玩廢了,他豈不是給自己找了個活爹。
離開總督衙門,關卡山直奔車隊偏院。
他太子車駕里找來信封和信紙,裝模作樣的寫了一封書信。
然後拿出油蠟燒化滴在信封口,拿出太子的印章摁在上面。
他滿意的拿起信封看了又看,這才下車將兩封信封交到姚廣手中。
「這一封,是總督帶給陛下的。上面留有總督的氣息,一旦拆開,信封即刻自毀。」
「這一封,是我寫給陛下的,我把最近發生的事情,詳細報告給了陛下。你順路也一同帶回去吧。」
姚廣接過信封,直接塞入懷裡,牽著快馬就離開了院子。
等他一走,上官鴻雁和鄭煒就圍過來問道:
「那接下來,我們該干點什麼?」
關千山輕笑道:
「我們什麼都幹不了,只能等。」
「哦,對了,我想去城裡面轉轉,要不要一起?」
倆人不知道關千山打的什麼主意,紛紛搖頭拒絕。
關千山也沒在意,回屋換了一身衣服,就朝院外走去。
離開總督府大院,關千山漫無目的的閑逛起來。
總督府位於神木城的正中心,周圍幾乎全都是各種政府部門。
這裡寬敞又漂亮,唯一的缺點就是沒有半點煙火氣息。
能出入這裡的人,要麼是政府要員,要麼是地方豪強,根本見不到幾個普通人。
關千山只轉了一會兒,就覺得無聊起來。
他索性加快速度,朝外圍走去,一直向外走了幾十里后,周圍才漸漸熱鬧起來。
大路兩旁,開始出現一些商店、酒樓。
沿街的店鋪後面,則是全是大大小小的四合院。
這些院子里進進出出的,全都是身著華麗的富貴人家。
舉手投足間,都散發著從容自信的氣息。
關千山隨便找了一家水果店走了進去。
看著貨架上面琳琅滿目的水果,隨便拿起一籃葡萄問道:
「老闆,這葡萄怎麼賣啊?」
店鋪裡面坐著的,是一位三十齣頭的婦道人家。
她一聽關千山的口音,就笑著問道:
「小夥子,你應該是外地人吧?」
關千山也沒有否認,而是笑著回道:
「老闆好眼力,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中年婦人放下手中的織錦,一臉得意的說道:
「我們這兒,都是叫掌柜的。只有管那些二道販子才叫老闆。」
「我跟你講,這葡萄可甜了,全都是從大理國運來的。」
關千山聽的暗暗咋舌。
路上,他可是找太子普及過。
天元王朝的錢幣兌換紫金帝國錢幣比例,是一塊錢可以兌換這裡一枚小錢。
一百塊,可以兌換這裡一枚大錢。
一萬塊,可以兌換這裡一枚銀幣。
一百萬,可以兌換這裡一枚金幣。
也就是說,這小小一籃葡萄,竟然要賣到兩萬塊錢天價,簡直是不可思議。
要知道在天水關,同樣的錢,都能買到十筐葡萄了。
就是進口的,也沒這麼貴吧?
關千山兜里確實有幾十枚金幣,是太子賞給他的。
可是他有錢,不代表他傻啊。
「這麼貴啊?那有沒有你們本地的葡萄?」
婦人一聽這話,立刻沖他反問道:
「這還算貴?本地人糧食都不夠吃的,誰有閑心種葡萄啊。」
關千山聽到這,有些不解的問道:
「怎麼會糧食不夠吃呢?」
婦人這下更確定對方不是本地人了,甚至都不是本省人。
「異獸禍害了這麼多年,外面哪還有什麼老百姓啊。」
「沒有老百姓種地,自然就沒有糧食。」
關千山來的路上看到不少農民在耕田啊,怎麼會沒人種地呢?
「我看城外也沒幾隻異獸啊。我來的時候,可是看到不少人在田裡忙著耕種呢。」
大姐一聽這話,瞬間就打開了話匣子。
「異獸這兩年才消停下來,老百姓陸陸續續的搬出省城,遷到下面各個縣城裡,這才開始有人種糧食。」
「之前一直都是靠外省的援助,才挺過來的。」
「我們這裡以前也是非常富裕的,自從異獸降臨之後,周圍大大小小的村鎮幾乎全都被摧毀了。」
「當地老百姓,要麼就近逃到了縣城裡,要麼長途跋涉,逃到了神木城。」
「異獸剛降臨那會兒,每天都有幾十萬人逃到這裡。」
「那時候神木城的面積比現在小的多,這麼多難民逃過來哪能住的下啊。」
「神木城往外擴建了一圈又一圈,最後才勉強容下這些難民。」
「你看到城中那些高樓大廈沒有?那都是異獸入侵之前建的。外面那片貧民窟都是後來擴建出去的。」
「這異獸肆虐了一年又一年,電站打沒了,糧食打沒了,以前的高科技的東西全都廢了。」
「那些高樓大廈沒水,也沒有電,成了一棟棟活棺材。唉!那些年,神木城不知道有多少人餓死,病死。」
關千山聽著婦人的講述,如同親身經歷了一遍,那異獸肆虐的年代。
難怪他一路走來,看到所有縣城全都是破敗不堪。
難怪這神木城的布局如此怪異,
難怪這偌大的省城,連最基本的電都沒有。
原來這都是異獸入侵帶給這裡的災難。
這麼一來,所有事情全都解釋的通了。
關千山最後還是掏錢買下了那籃葡萄。
貴點就貴點吧,就當老闆為他解疑答惑的報酬了。
離開水果店,關千山繼續朝外城走去。
離開這片四合院區域,接下來就是成片的高樓大廈。
關千山穿行在這些高樓大廈之間,依稀能看出這裡往日的繁華。
雖然好多大樓都已經非常老舊了,有的甚至出現了裂紋。
但是這些樓裡面依舊住滿了大量的居民。
那些被堵的下水道里,不停的往外冒出屎黃色的液體。
讓整個街道都充斥著一股糞便的臭味。
鬼知道沒水沒電,這些人是怎麼住在樓里的?
關千山連進樓一看的慾望都沒有。
這裡店鋪很少,大部分都是分發糧食和生活保障物資的救濟站。
明顯可以看出,這裡的居民相對於內城那邊,更加貧窮,數量也更多。
人們走在街上全都無精打採的,幾乎沒人相互打招呼聊天。
關千山只轉了一會,便失去了興趣,繼續向外走去。
穿過這片幾十公里的鋼鐵叢林,便來到了神木城真正的貧民窟,也就是擴建的那片區域。
這裡建築,基本都是低矮簡陋的小平房,不少都是臨時搭起來的簡易棚。
公共設施除了廁所和下水道,基本什麼都沒有。
狹窄的巷子,最多只允許四人并行通過。再多一人,就得卡住。
不過讓關千山感到意外的是,這裡的小巷子,卻比高樓大廈那邊要乾淨的多。
住在這裡的人,比那邊要幸福的多。
小巷子里,三五成群的小朋友跑來跑去,嬉戲打鬧。
挑著擔子四處叫賣的小販,巷口巷尾,坐在牆角聊天的老人。
每個人雖然穿的都很破舊,可依舊擋不住眾人燦爛的笑容。
關千山恍然間彷彿回到了小時候自己住過的小縣城。
一樣的貧窮,一樣的質樸,一樣的充滿希望。
關千山來到一個叫賣豆腐腦的扁擔客面前,要了一份熱氣騰騰的豆腐腦。
雪白的豆腐腦上面,澆上醬油汁,芝麻醬,辣椒油,再撒上一點韭菜碎。
裡面放上一個滷蛋,再拿一張自製的大餅。
美!一吃一個不吱聲。
關千山這邊在到處閑逛,豈不知白玉京那邊正有一個熟人,在到處找他。
皇家武院,關千山住過的別墅里。
一頭銀髮的碣厄獸皇已經蹲在這裡七天了。
這七天他一動不動,一直等待著關千山的歸來。
可惜等來等去等了個寂寞,竟一個人影都沒等到。
地下密室內,碣厄憤怒的一拳轟在地上,臉上寫滿了猙獰。
「可惡的傢伙,真是太可惡了!為什麼你每次都快我一步!」
為了找到殺害自己子嗣的最後一個兇手。
碣厄一路從帕米草原,追到了天水關。
又從天水關,追到了白玉京。
這一路的心酸,除了他自己,沒人能懂。
好不容易偷偷混進這裡,本以為大仇即將得報。
哪成想這小賊比泥鰍還滑溜,早就先行一步跑了。
讓他不吃不喝、不拉不尿空等了他七天。
「關千山!不管你跑到天涯海角!我碣厄一定要親手將你碎屍萬段!」
幾個路過的學生,聽到這充滿怨念的怒吼,相互對視一眼,嚇得慌忙奪路而逃。
至此之後,這棟空別墅鬧鬼的傳聞,便在武院流傳開來。
另一邊,姚廣一路騎馬狂奔,終於趕在天黑之前,趕到了萬妖森林邊上的那座小鎮。
他打算在旅館休息一晚,第二天一早再橫穿萬妖森林。
晚上,姚廣一人坐在旅館大廳里喝著悶酒。
他還在為早上的事情耿耿於懷,始終覺得是關千山坑騙了自己。
可是他又想不通,關千山為什麼要針對自己?
鄭煒不是得罪他得罪的更厲害?
還有他懷裡的布袋他也檢查過了,也沒查出什麼破綻啊。
難道真的是因為自己手氣太背?
正在這時,隔壁桌上一隊商旅也喝的差不多了,正喊小二過來結賬。
小二看著商人像變魔術一樣,憑空變出幾枚銀幣,忍不住驚呼一聲。
「客官好厲害的魔法!你能不能教教我,這銀幣是怎麼變出來的?」
那商人經常來這裡進貨,跟小二已經十分熟絡了,聞言哈哈大笑道:
「阿里木,你看這裡,我手上這枚戒指,可是個寶貝,它不僅可以變出來東西,還能把東西收起來!」
說著,商人手掌從銀幣上輕輕拂過,桌上那幾個銀幣立刻消失不見了。
這一幕,正好被無聊的姚廣看到。
他剛想開口揭穿人家,腦袋裡卻忽然閃過一道靈光!
「對呀!我特碼怎麼傻了!誰說他懷裡拿出的,一定是原來那個黑布袋!也有可能早就被調包了呀!」
姚廣猛地一拍桌子,劇烈的動靜,一下子把所有的目光吸引過來。
此時,所有的前因後果,以及關千山如何誆騙他的過程,姚廣全都想明白了。
他惡狠狠的拿起武器,就要殺回去和對方理論。
可是突然想到臨別時,關千山故意當著兩位供奉說的那番話,以及對方當時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姚廣忍不住冷汗直流。
「是了,他當時就已經猜到,我會回去找他算賬。所以他已經提前做好了鋪墊,以耽誤國家大事為由,堵死了我的後路。」
「我只要敢回去,他會毫不猶豫將我斬殺。到時候不但沒人會怪罪他,甚至兩位供奉也會為他作證。」
想到這,姚廣頓時汗毛直立。
「關千山!你好狠毒的手段,好毒辣的計謀!」
已經走到門口的姚廣,又失魂落魄的坐了回去,他越是回想,越發現關千山的可怕之處。
對方不但提前準備好了所有道具,還篤定自己一定會搶著第一個抽籤。
如此細膩的心思,如此縝密的算計,實在是太過可怕了。
這時,他突然想到懷裡那兩封書信。
一種極致的恐懼突然湧上心頭,讓他情不自禁的抽出關千山那封。
「他會不會在信里,寫了我什麼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