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四(1)
天很快黑了下來。
乾渴、飢餓和疲憊已經將這支隊伍折磨垮了。大伙兒一躺倒在地,便昏昏沉沉地死睡過去了。
常安民也是身心疲憊,但卻並無睡意。他沒有派人站崗,他察看了地形,估計土匪是不可能跟蹤到這個荒蕪之地來襲擊他們的,可本能卻使他沒有放鬆警惕。他將三個女俘趕在一個沙窩裡,捆了她們的雙手,白己則仰靠在沙窩口一棵粗壯的胡楊樹上假寐。
大漠之夜有一種難以名狀的寂寞,四圍聽不t出一點兒聲音,似乎連風兒也死去了。
常安民的心海卻不似這大漠之夜風平浪靜,他心潮翻滾,思緒萬千。
此時,他吃起了後悔葯。想到白己當兵以來,打的都是些沒名堂的仗,跟吳佩孚打,跟閻錫山打,跟**打,就是不去東北跟日本鬼子打。說到剿匪吧,這一帶的確土匪很多,可話說回來,頑匪只是少數,大多數土匪是被逼上梁山的老百姓,並沒有犯下什麼殺頭大罪。但上峰卻命令,只要是土匪共黨什麼的,一律格殺勿論。這樣一來,真土匪也好,假土匪也好,都明白落到**手中不得活命,因此,拚死反圍剿。自己也是t出身農家,看著那些農民裝束的土匪哀號著死在槍下,他實在有點兒於心不忍。昨晚一仗,他的特務連幾乎拼光了。常道,殺敵一千白損八百,土匪的傷亡也絕對不會小。轉瞬間,幾百條命就沒了,真是慘啊。仔細想想,人有時候真比虎狼還兇殘。今天我打你,明天你打我,都為的啥呵?圖名的為名而死,圖利的為利而亡,多少貪念成了一場噩夢?
常安民自己覺得有點兒明白了,長長地嘆了口氣。他在心裡拿定主意,走出戈壁灘就解甲歸田,回老家娶個好老婆,男耕女織,與世無爭,過清靜白在的平凡日子。想到這裡,他的心境有點兒晴朗了。
子夜時分,溫度驟然降了下來,與白天的高溫判若兩季。常安民禁不住打了個寒戰,揉了揉澀的眼睛。他聽人說過,戈壁的氣候是:早穿棉衣午穿紗,晚上抱爐吃西瓜。此果然不假。可惜沒有火爐,更沒有西瓜吃。他怕自己昏睡過去,爬上樹,折下許多樹枝,燃起了一堆篝火。
篝火的烈焰撕破了黑暗,將近旁的一切映照得清清楚楚。三個女俘就橫躺在眼前,篝火的光焰給她們臉上抹上了一層淡淡的紅暈。熟睡了的女俘沒有了白日里冷漠敵視的表,還原了女人溫馨柔的本色。
被楊鬍子稱為一號的女俘躺在邊兒上,距常安民不足一丈遠。篝火將她烘托得更加嫵媚俏麗,她的膚色並沒有被戈壁烈日晒黑,只是紅了些,卻更加迷人。
她的睫毛很長,鼻樑高挺且直,嘴巴很小,只是那兩片美麗的唇不再嬌艷紅潤,09
布滿了血口子。她的呼吸很急促,每次都將胸脯綳得很緊,似乎單薄的綢衫限制住了她的呼吸。綢衫是粉紅色的,好久沒洗了,油污的反光與綢衫白身的光澤融合在一起,在跳躍的篝火映照下忽明忽暗地變幻著,將女人動人的豐潤出賣在常安民眼裡。乍看上去,她像一個剛從泥水裡撈出來的**女人。
常安民心裡怦然一動,湧起一股原始的生命**。自去年老婆難產而死之後他再沒有挨過女人的身。現在,他身體中的另一種乾渴在折磨著他。他不能白已地站起身,無意識地朝一號飄動。待到了一號身邊,他渾身激動得有點兒顫,眼睛貪婪地盯著一號如裸的軀體。他如痴如醉地呆看著,競不知接下來該幹些什麼。好半晌,他一個激靈突醒過來,急忙閉上眼睛。理智告訴他,此時此地千萬不能做出什麼i出格的事。他強壓慾火,慢慢退了回去。
他不敢再看一號,雙眼望著篝火出神。
忽然,身後響起腳步聲。他一驚,抬起槍口,低聲喝道:「誰?」
「是我,連長。」來人是楊鬍子。
常安民鬆開了攥槍的手。
楊鬍子打著哈欠走過來,說:「大哥,你歇歇吧,我來盯著。」說著坐在火堆跟前,順手給火堆里添了些樹枝,火苗歡快地跳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