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第一百五十一章

「夫人,是,將軍今日回來。」

原本在小憩的丫鬟春華和秋實聽見林溪的聲音,連忙站起身,丫鬟們臉上帶著笑意,夫人實在太思念將軍了吧!

這幾日來來回回都只問了這一個問題。

她睜開眼,窗戶外的白光映出少女分外漆黑的雙眸,輕聲說道:「喚水來。」

春華去外面喚水,只留下秋實在她身邊伺候。

秋實走到她身側,伸出手扶起她,走到鏡子面前,看見鏡中少女微微愣神,烏髮似雲輕飄飄在她後背傾瀉而下,雪白的肌膚像是柒染雪霜的玉,像一幅活脫脫的美人畫卷。

她的美神態悠閑,不帶艷俗,更令人歡喜。

秋實回過神,拿起梳子打理林溪的頭髮,嘴巴上還說著:「夫人,太太說,等將軍回來了,就讓他第一個來瞧您,太太對你可是真好呢!」

林溪淡淡看了她一眼,望向桌子鑲螺鈿妝沓盒,眼眸微深,「我有隻掐金絲翠鳥簪子呢?」

秋實手一抖,心下慌亂,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夫人,奴婢知錯!」

她是夫人的丫鬟,自然是要向著太太。

可她心中更害怕,夫人發現了那件事。

林溪打開抽屜,看著空了的抽屜,眼神冰冷,只說道:「讓春華進來伺候,你去太太那邊看著太太起了沒。」

原來早就開始惦記她身邊這些東西了。

秋實道是,轉身退了出去,一出去便讓春華走了進來。

春華一進來,便察覺到異樣,看見空空蕩蕩的妝沓盒,緊蹙著眉頭:「夫人,你盒子裡面的陪嫁不見了?」

林溪並未回答,只是讓她幫自己梳洗,「簪子不會自己跑,我這院子怕是出賊了。」

看著林溪的臉色,春華大氣也不敢出,只是淡淡說道:「夫人,奴婢偷摸著查清楚了,秋實姐姐家中有個病重的老母親,好賭的哥哥,一家子等著她月錢過活。」

她頓了頓,蹙著眉頭接著說道:「聽外院的嬤嬤說,秋華姐姐時常半夜出去,去見她哥哥。」

林溪手指輕輕敲著妝沓桌面,唇角揚起,那麼便快了。

上一世,她便查出來秋實偷竊,可被她那位婆婆三言兩語說道過去,這一次秋實這個眼線怎麼都得拔掉。

林溪踩著一夜的積雪走到前廳去,剛走到前廳門口,便聽見了老太太的聲音,從緊閉的正門裡面傳了出來。

「好好的媳婦,竟然幾日不來請安,我做媳婦那幾日,從未有過這樣的規矩,不要以為她是姜太師的女兒,就有多了不起,現在陛下對太子不喜,大家不是瞧在眼中,看她還能得意張狂。」

「媳婦別哭,等會,讓我這個老婆子給她立規矩。」

殘雪覆蓋在錯落有致的屋瓦房社之上,融化的雪水也順著瓦片,在屋檐下凝出一道道冰柱。

她靜靜地站了許久,目光聚在緊閉的大門,落在肩旁和髮髻上的雪融化之後,讓她身上也帶著細微的濕痕。

怪不得,老太太一直素來不喜她,原本以為是自己不招人喜歡,或者是老太太跟隨武將,不喜文人。

沒曾想,還有她這位君姑在幫忙上眼藥。

「哼,嫂嫂對母親本就不尊敬,祖母,你可千萬別放過她,更何況,她與阿兄成婚三年都未曾育有子嗣。」

提及到子嗣,裡面的老太太更是不悅,說出來的話更是傷人。

林溪低垂著臉,望著鞋尖上打濕的地方,這一家子都將她當外人。

站在她身後的春華,雖然是在看台階上的矮松樹盆栽,但實際在聽屋內人說話,心中也是為夫人抱不平,將軍成婚當日就上了戰場,連洞房都沒入,怎麼能得孩子?

更何況,說夫人不敬君姑,更是委屈。

剛才陳老太太說的話,瞬間被下面人揭過去了,陳府剛收到消息,陳家要出一位將軍了,大家自然一片喜氣。

林溪走入屋內,迎面而來的熱氣打在臉上,惹得她鼻頭酸疼,她輕微蹙眉,仰頭看著廳內正中央坐著的老太太,先朝著她扣首:「孫媳,見過老太太,見過君姑。」

陳老太太坐在椅子上,頭髮梳得一絲不苟,眉目間滿是戾色,看向林溪,神色不滿:「來得這麼遲。」

坐在陳老太太身側的大太太連忙寬慰道:「君姑,嫣兒的人品我還信得過,她這身子不爽,雪天路滑,來遲些也是無礙。」

陳老太太睨她一眼,轉頭看向林溪接著指責道:「你這做媳婦的,可別拿捏著你這君姑面軟心慈好說話,我是個眼裡容不下渣子的,起來說話吧!」

「嫣兒,你這身子好些了吧?」大太太看著她,臉上情真意切,看得人覺得她眉目之間都帶有慈悲神色。

她這君姑,真是唱曲的天才。

「回君姑的話,好些了。早起,我聽聞爆竹聲響,派人給將軍點香油去了。」林溪唇角揚起適時的微笑,眸光沉穩,做到嬤嬤安置的最下邊的位置。

既然綢繆著和離之事,自然要想著能讓陳府出點差錯來,目光落在坐在陳老太太身旁的陳玉殊,她身上的綢緞,鬢邊的簪子都耀眼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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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蛇打七寸。

既然陳府人人都在乎臉面,那她便將陳府裡面的破爛事都揭開。

「稟老太太,君姑,媳婦有錯。」林溪垂下唇角,神情變得嚴肅,「在媳婦操持中饋,竟然在媳婦自己院中出現了賊人。」

陳老太太以為林溪這是想搞什麼事情出來,面露不悅,緊蹙眉頭。

而大夫人神色一亂,投向林溪的眼神中,多了幾分審視,她瞧著和往常沒什麼分別,可說出來話,讓人莫名緊張,生怕她鬧出什麼事情來,連忙開口道:「莫不是搞錯了?更何況阿楚今日回家,有事也往後在議。」

「君姑,在主母院中出現賊人,傳出去算什麼樣子,事關陳府顏面,更何況······」林溪打斷大太太的話,再接著說道:「我丟失的東西,可都是父親親自請的名匠,上面有特殊印記,怕流出去唯恐有什麼閑言碎語,媳婦派奴婢按嫁妝單子一一清點,數目對不上。」

陳老太太蹙眉:「怎麼回事?」

「老太太,東西丟了是小事,只怕傳出去,說陳府治家不嚴連下人都管不住,尤其是讓御史抓住把柄,於將軍官途無益。」林溪端著身子,眸光澄澈。

「更何況,汴京那些世家,最瞧不上用媳婦嫁妝的了,姑子以後也是要議親。」

大夫人和陳玉殊臉色都變了,大夫人咬著牙說道:「等阿楚回家再說,再說了,東西丟了,是底下人不盡心,後面處罰便是了。」

陳老太太聽了這麼多,只聽見會影響孫子仕途,擺擺手看著林溪道:「你想如何?」

林溪開口緩緩說道:「既然此事發生在孫媳院中,媳婦來查怕有不公,不如請老太太身邊的嬤嬤來查,也不至走漏風聲,那群下人也能收斂些。」

陳老太太點點頭,思忖著她的法子,最後還是點頭說道:「可行,讓劉嬤嬤去查吧!」

大太太沒想到,林溪還有這種手腕,三言兩語就說動了老太太,她想要找回自己嫁妝,那點子東西不就是在她眼皮子「丟」的,還能讓她找回去?

她嫁進陳府,她的東西自然就是陳府的東西。

林溪嫁進來三年,她性子清高,鬧不起什麼風浪,即使吃虧也會打落牙齒混血吞。

只是對上林溪沉沉的目光,大太太不免眼皮一跳。

室內安靜異常,無人說話。

可忽然傳話的小廝跌跌撞撞闖進來,大雪跟著一起滾進來,撲人滿面入骨的冷氣,他磕磕巴巴說道:「小陳將軍死了。」

「什麼!」大太太站起身,直接暈死過去。

大廳亂成一團,小廝哭著臉接著說道說道:「將軍屍骨無存。」

聞言,老太太也暈了過去。

唯獨林溪驚訝半晌,微微皺起眉頭,還沒來得及和離,他人就先死了?

這可和上一世發生的事情不一樣?

那關蓉兒呢?

「外面還有個婦人帶著個孩子,說……說……」小廝看了看林溪,始終沒說出來。

唯一還清醒的陳玉殊大聲呵斥道:「說什麼?」

小廝低著頭,恨不得挖個洞把自己埋進去:「說是將軍的骨肉。」

大家又被這個消息震驚到了。

屋內傳來四處碰撞的聲音,她不帶感情地扯動嘴角,嘲諷地笑了笑。

他死的這麼痛快,真是可惜。

還好,關蓉兒還在,當年是她親手給自己下藥,以前是她傻,光記著禮義廉恥,可忘記了,有些人不配。

林溪冷笑。

她要她也體會失去孩子的痛苦,讓所以對她死冷眼旁觀的人,都付出代價。

她招來春華,假裝暈倒,趁著人不注意,便在她耳邊吩咐道:「說我暈過去了,身子大虧,主持不了喪事。」

好在春華明白林溪的意思,連忙就驚呼起來,招人將「暈倒」的林溪送會春閨閣。

整個陳府亂成一團,唯獨春閨閣還有條不紊。

這院子裡面,幾乎都是林溪從家中帶來的下人,唯獨秋華是大太太賜給她的。

曾經她倒是被大太太這面軟心慈的模樣感動了,所以在處理陳府,發現陳府虧空,都是用自己私房錢填補進去了。

整個陳府靠著陳楚生和大爺的俸祿怎麼可能夠!

偏偏這群人又貪心,又不肯覺得是她的功勞,端著架子還想著法子磋磨她。

林溪半卧在床上,手指敲打著背面,神色悠閑地望著面前出神。

嫁妝被吃進去那麼多,總該讓他們吐出來。

當年她所有心力都用在陳府上,這許多事情看不清,可全然不在乎了,一下子明了。

「春華,差了的嫁妝單子寫好了嗎?」林溪抬起頭,淡淡笑著。

春華整整抄完三頁紙,心中不免驚訝,夫人從小不愛這些東西,她跟著夫人久了,也不怎麼在乎,可沒出息少了整整三頁紙的東西。

她抄得是心驚肉跳,這陳府是個什麼人家,居然用媳婦的嫁妝,說出去在汴京都是要笑掉大牙的。

「抄好了,夫人。」春華回望著夫人,捧著幹了的紙過去,看著夫人模樣,忍不住開口說道:「夫人,你今日瞧著精神好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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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

林溪笑得更深,雖不知陳楚生為何死了,這不得不讓她改變方法。

唯一讓她心中疑惑的是,陳楚生在軍中已有些位置,若是真戰死沙場,為何只有衣冠回家?

這件事里,她總覺得有蹊蹺。

和離對象沒了,陳府現在還有陳楚生的父親陳家大爺在朝為官。

陳家大爺膝下唯有一子一女,皆是她那位君姑所生。這這麼看來,她那位君姑心智不容小覷。

大房沒了兒子,陳府的二房、三房又怎麼可能不想爭取家主的位置,畢竟是集全府之力支持一房。

這樣的好事,誰不會心動?

她死前,唯有她從未重視過的三房庶子陳蓮生幫她給家中傳信,暗中幫助過她。

這一次,就讓她也來幫幫他。

「春華,把單子收起來給陳嬤嬤,取內室的盒子裡面,把陳府主持中饋的印章連帶著賬本一起送到大太太那邊,說我身子不適,已經不適合做這些事情,勞煩太太費心。」

春華眼睛眨了眨,似乎明白了林溪的「她怎麼敢!」大夫人陳氏一巴掌重重拍在桌上,睨了一眼前來送東西的春華,又換上慈愛的嘴臉:「你家夫人,現在如何了?」

春華沒想到大夫人轉變這麼快,反應過來才回:「夫人皺聞噩耗,才將將醒,怕耽擱府上的時期,巴巴差遣奴婢送來,也請大夫人多多擔待。」

陳氏冷眼瞧著面前桌上的印章和賬本,心下瞭然,不耐地揮揮手讓她出去。

原本哭哭啼啼的陳玉殊似乎反應過來,脫口而出道:「母親,嫂嫂不管事,誰給我體己錢啊?」

「住嘴!」陳氏呵斥道,臉色鐵青,好不容易從嘴巴裡面擠出來一句話:「怎麼可能,既然從前有辦法讓她嫁到陳家,就有辦法讓她乖乖聽話。」

「更何況她現在是陳家媳婦,這管家之事,她不做,難不成還要留給我這個年邁體弱的婆婆?」

陳玉殊嘟著嘴,又提及到門外說是哥哥外室的那個女人,一想到林溪嫁到陳府,與哥哥相處不多,若是……

「母親,若是嫂嫂想二嫁,該如何?」用意,笑著說道:「是,奴婢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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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換親后,我被寵冠全京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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