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大婚當日,沒想到會出現這麼一個女人。
而且,就是這麼一個柔柔弱弱的女人,當著眾人直接把陳珣帶走了,把林溪拋在哪裡。
本來大家都以為,面對這樣的情形,是個女人都會哭出來,沒想到她一點都沒有哭,反而面上越來越冷靜,安靜的吩咐身邊的春華和流雲。
流雲畢竟是從宮裡面出來,看準了林溪的神情,便著手去安排了一切,但是春華卻心裏面氣不過,對著陳家的下人,都漏不出一個好臉色來。
出了這樣的事情,陳家現在面上也不好看,但是也只能先把新媳婦迎進來,這畢竟是過了陛下的旨意。
他們現在都在擔心,陛下後面會不會怪罪這件事,整個陳府頓時都沒了起初的喜氣洋洋,大家都是憂心一片。
林溪把所有人都安排在門外,不讓任何人進去,大家也不敢不聽她的話。
守在門口的春華,一對上那些人可憐的目光,心裏面就是十分的氣憤,剛擼起袖子,想去罵人,就被流雲攔下來了,她看著面前的流雲,十分不解,語氣也變得不和善起來,說道:「到底不是從小跟著小姐,看著小姐這麼受辱,你居然一點都不生氣嗎?」
流雲也並未因為她說的這幾句話,面帶不悅,反而拉著春華的胳膊,目光深深的看向屋內搖曳不停的燭光,語氣深幽道:「這件事,最難受的人,還是小姐,我們作為小姐的貼身丫鬟,若是在這個時候,出去和別人吵吵鬧鬧,才是真的落了,小姐的面子。」
「你還嫌小姐,今日在他們面前不夠丟臉嗎?」
春華聽到她說這話,頓時就像是泄氣的皮球,耷拉著眼皮,顫顫巍巍地問道:「這也不能,那也不能,現在到底能怎麼樣嗎?」
當時看著姑爺對小姐,那麼好,她還以為這個姑爺,在外面名聲不怎麼樣,至少對小姐是好的,怎麼還是這個樣子?
一想到這些,春華的心裏面,就忍不住開始為小姐心疼起來。
流雲見到春華這模樣,又輕聲安慰說道:「現在,我們倆得替小姐把這場面撐起來,你知道了嗎?」
從女主小人物視角和男主大人物視角,寫出兩種不同類型的人,在面對時代激蕩時,一起共同面對危機,同時也是群像文,展現不同人物在自己生活之中的精彩之處。
西村又死人了。
時至正午,烈日當空,從村外往裡面看去,都帶著一層薄霧。
一輛馬車停在村口,馬夫側頭,神色晦暗似有隱言,詢問裡面的人道:「姑娘,你確定是這地方?」
豆蔻年華的姑娘,來這接連死人的地方著實奇怪。
語罷,馬車內的年輕姑娘已然下車,她提著手中的箱子,點頭答應道:「是。」
馬夫抬起頭,就見著眼前姑娘明眸皓齒身材嬌小,穿了一件藍色長襖裙,鬢邊只別了一朵海棠花,渾身透出一股子素雅,可眼眸之中的堅毅卻惹得人移不開眼。
馬夫指了指路口,「這地方邪門,姑娘,你來這個地方能幹什麼?」
陰惻惻的風,從西村裡面吹來,淡淡的香味從她手中的箱子裡面傳出來。
馬夫從來沒有聞到過這種味道,甚至有些沉迷,視線不自覺往箱子哪裡看了又看。
「救人。」
馬夫只以為她在說玩笑話,自古以來哪裡有這麼小的姑娘救人的,全然沒將她的話放在心上。
謝阮抬眸,眼眸沉沉,從銀袋子裡面多拿了幾串銅錢,開口道:「多謝。勞煩你幫我指一條去宋家的路。」
馬夫一愣,手一頓,瞪大雙眼,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話了,難以置信地問道:「姑娘,你說······說宋家?」
「嗯。」
馬夫接銅錢的手一抖,銅錢頓時滾落在地上,他連連後退,臉變得煞白:「宋家三月前滅門了,姑娘你去宋家做何事?」
謝阮瞧著他的神情,微微蹙起眉頭,問道:「滅門?」
「宋老爺闔府上下因為一場莫名其妙的大火都死了。」
「唯獨宋老爺定親的小女兒活下來了,但是人卻瘋了,總是瘋瘋癲癲說著胡話,與她定親那戶人家,直接退了這門親事,村裡人瞧著她瘋了,原本擔憂她,想要送她去寄慈院,沒曾想宋姑娘人直接消失不見了。」
「也就是宋府出事之後,西村死了好兩三個新娘,這幾個新娘算起來,都與宋家大姑娘一樣,而且年齡相仿。」
謝阮眼眸沉沉:「既然是被滅門,那兇手呢?」
馬夫搖搖頭:「這是衙門的事,更何況,有人說是宋老太爺不想活了,帶著一家子去死呢。」
「宋府邪門,若是你想做的事情不重要,你還是別去了吧!」
「多謝。」謝阮沒在說話,提著箱子專門沒入西村的小路。
宋府老太爺曾經可是太子太師,官居一品,自身也是鴻學大儒,如今朝堂上下也有不少他的學生。宋姓也是睢陽郡世家姓氏,地位崇高,後來因為廢太子的牽連,雖遷居到西村,可陛下為安撫人心,特意賜宋老太爺安伯侯的封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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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老太爺曾救她一命,所以在接到老太爺書信,連忙從南疆趕回來了。
一位修書讓她回來治病的人,又怎會自殺呢?
宋府的路,比她想象之中還要難走,而令謝阮沒想到的是,在宋府門口竟然站著錦衣衛的人,她腳步一頓,抿緊雙唇,雙手微微攥緊。
而錦衣衛也每曾想到,在這陰森森的地方,會出現一位少女。
還是長相不俗的女子。
謝阮感受到幾道打量的視線,腳步平緩堅定,杏眼淡淡瞥向地上的屍身,神色沉著衣角輕飄不動聲色地走過。
「站住。什麼人?」
最先說話的人,是剛才一直盯著她的錦衣衛。
「回大人,小女子是來宋府查案。」謝阮恰好停在宋府門口階梯之下,單薄的身子像青竹一般挺拔,紅唇輕啟道:「救人。」
一片廢墟的宋府,荒草叢生已看不出曾經人口興盛的模樣。
「查案?」那名錦衣衛嘴角微微扯動,眼中溢出的嘲諷。
「是,查案。」
那錦衣衛上下打量著她,這姑娘長相白凈,哪裡像是在死人堆裡面打滾的人,怎麼可能會驗屍的本領。
仗著自己有點模樣,打量著想蒙他們。
他搖搖頭,怎麼就如此大言不慚呢?
「莫不是失心瘋了,來爺們這兒撒潑,快走快走,你再干擾我們斷案,就我捉你去大牢了。」
扯謊,都不找個好點的理由。
錦衣衛忍不住白一眼,示意身旁的人進去。
謝阮站在屋檐下,陽光在她捲曲的長睫下落下一道陰影,「我要見沈攸。」
「放肆。」錦衣衛拔出腰間的佩劍,白刃泛著青白色寒冷的光,「大人名諱可是你能直呼。」
他幾步走到謝阮身邊,長劍快要劃到她的脖頸之間。
「我姓謝,煩請大人通傳。」
那名錦衣衛看著她在劍柄之下,身形一動不動,有些意外。
謝是大姓。
而且直接稱呼大人名諱還能如此氣定神閑,他心中打鼓,害怕真來了什麼不能得罪之人,對著她說道:「你就在這裡等著,我先進去通稟大人。」
沒過多久,那人便叫她進去。
宋府已變成一片廢墟,踏入院中,還能問到幾月前大火留下的煙灰味、
謝阮看著院中擺放的屍身,唇角額頭皆有淤青,身上用布蓋著,其餘地方看不大清,隨後目光就落在眼前的男人身上。
鼻樑高挺,臉頰稜角分明,尤其是眉心中央點綴一顆紅痣顯出拒人千里之外的淡漠疏離,眼神深邃透著陰狠,讓人不敢忽視。他身穿靛藍色雲雷紋衣衫,與她對視一眼,手上擦手的手帕隨意扔在地上。
謝阮看得出那手帕是價值千金的蜀錦。
「你說,你能破案?」沈攸陰沉沉地望著她,右手摩擦著晶瑩剔透的扳指。
「是。」
「撒謊。」
沈攸垂眸望向面前的謝阮,神情毫無波動,一步步逼近她,寬厚的手掌握緊她白皙纖長的脖頸,聲音極淡道:「在我這,撒謊要命的。」
謝阮眉眼沉淑,斂眉說道:「門口的死者,年十八,女性,脖頸有明顯勒痕過耳後,是生前被人活活勒死,額間和嘴角傷痕是掙扎時候所受的傷,根據屍身顏色應當是在昨日午後,到現在應有十個時辰。」
沈攸詫異,吹下眼瞼,骨節分明的手指微微鬆開,給她留下可以喘息的契機。
「大人,可否讓我細細查看,若是我看不出什麼,或撒謊,再殺了我也不遲。」
見沈攸並未有鬆口的意思,謝阮又接著說道:「死者身上所穿綢緞來自南方絲供所,在京城能用的人戶不多。」
「稍稍一排除,唯有城南燕伯侯,城東的關西侯,鎮北侯,而這幾家,昨夜出行的便唯有鎮北侯唯一的嫡女。」
沈攸盯著她,手上的動作停下。
這院內揚起一陣幽幽的冷風,在艷陽高照的天,也忍不住讓人打個寒戰。
可面前的沈攸似是冷笑,居高臨下,語氣驟冷:「什麼時候,阿貓阿狗也有資格與我談條件了?」
「此案,雖不複雜,可涉及到女子名聲。」謝阮仰頭看著他,盡量讓自己與他相視,「我才是最好的選擇。」
沉默半晌,沈攸看著她,偏頭看向她手中的箱子。
風一吹,箱子裡面的香味四散開來。
他眼眸沉沉,朝她冷冷地彎起嘴角,慢慢道:「真有意思。」
「來人。」
「在。」
沈攸最為得力的手下青松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驗屍。」
沈攸薄唇輕啟,眼神冰冷。
青松對著謝阮詢問:「姑娘驗屍,要準備什麼嗎?」
謝阮聞言,神色冷靜,眸光深沉落在地上的屍身,走到屍身旁,放下箱子,輕聲說道:「不用。」
青松看著謝阮打開箱子,裡面放著一些他不熟悉的驗屍工具。
他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她手中的箱子全然打開,一股悠久綿長的香味溢出。
即使是連站在院外的錦衣衛都聞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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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香味很淡,卻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蠱惑感。
謝阮
女主到世子府上的第一次宴席就遇見了男主闖入殺了很多名暗自藏在裡面的刺客,而她也因為身體中毒暈倒。
明月當空,水榭中燈火通明。
景世子府內,宮女從后廚魚貫而出,行雲流水般將席位安置妥帖。
今日,是世子妃母家來的兩位表姑娘特意辦的接風宴,請的除自家關係交好的婦人外,還特意請了當朝炙手可熱的權貴宋青謫和世家哥兒們。
眾人在言笑晏晏好生熱鬧,但坐在席面末尾的沈芸盯著面前的各色糕點看得眼直,下意識摸了摸自己腹內空空的肚子,忍不住嘆口氣。
「做出這副破落戶的模樣,不是存心給表姐丟人嗎?」坐在沈芸旁邊的沈蘭蹙了蹙眉頭,又正了正身子,雙眸忍不住望向坐在最高處的那兩個位置。
沈芸愣了一下,她們二人是被沈家從雲城送過來的,說是讓世子妃教導規矩,可是誰不知曉,這是想來京城攀親了。
好不容易等到開席,沈芸終於能吃上裹腹的吃食,竟然被世子妃派來的嬤嬤連著沈蘭迎到前面去認人。
世子妃見著她們二人走倆,便樂呵呵地對著身邊的人介紹道:「母親她們說,這倆姑娘是我們這輩唯二的小姐兒,自小野慣了,專送來請宮裡面嬤嬤教養著,管管她們倆的性子。」
在場雖人多眼雜,可也明白了世子妃話里話外的意思,大家互相遞個眼神,不免都將目光落在她們二人身上,不免小聲議論起來。
「沈家這是什麼意思?怎麼送兩位姑娘進京了?」
「還能什麼意思,景王爺想往上走,世子爺怎麼可能不緊隨其後。」
「不過,這倆姑娘模樣生得不錯,只是不知這性情如何······」
沈芸與沈蘭含笑朝著眾人行了見面禮,又施施然站在世子妃身側,兩人身形具是高挑,容貌昳麗在這夜晚宛若明珠照亮眾人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