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雪國

茫茫雪原，旭日初升。雪雕在悠遠寧靜的碧空中盤旋，在這個蒼涼的冬季，戰爭中不幸身亡的人類屍體或許是他們飢餓狀態下最佳的選擇－－－－－－

厚重的積雪阻擋不了人類活動的步伐，人的社會活動永不停息，人類社會的繁衍生息也絕不會因為戰爭而駐足不前——畢竟人類是需要進步的，哪怕即使只是那麼謹小慎微的一小步，也是接近天道的一大步！

丹霞踩著腳底下的積雪，獨自前行。大軍入關在即，不知兒時印象里的江南水鄉小鎮怎麼樣了？經歷了戰火的殘酷洗禮，應該早已不復當初；而那些童年時期的玩伴，如今又淪落在何方？－－－－－－

「呱，呱，呱」，烏鴉的鳴叫偶爾打破這片雪地的靜謐，隨處顯露的屍體痕迹透著無盡的悲涼。「戰爭總是要死人的－－－－－－」丹霞如是安慰自己，儘管在她內心深處也是不願意看到戰後的慘象，可是自從有了人類，又怎麼少得了爭鬥——更何況這根本就不是個人想不想要的問題，歷史的發展本就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

白雪是最純潔的，藍天在銀色原野的映襯下顯得格外純凈，一片湛藍似乎陷入了沉思－－－－－－丹霞停下了腳步，看著晴空萬里四處盤旋的雪鷹，不禁想起了自己那還遠在中原的母親，她現在還好嗎？

曾經生長的地方冬天沒有這麼冷，雪也沒有這麼厚實，更不會擁有北國冬季如此的冷峻與莊嚴。江南的冬天是秀麗多姿的，人也是美麗多情的。只可惜－－－－－－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如果重新做選擇，那又會是怎樣的結局？只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開弓哪有回頭箭？人生不過是走得一步是一步，絲毫沒有退路可言－－－－－－

「郡主！」女官們轉眼就晃到了丹霞的面前。「郡主不要在戰場逗留了，王爺和世子已經回大營了。」「哦，這麼快？」丹霞有些吃驚。「既然父王和哥哥都回來了，那我們這就回去，省得他們擔心。」

一路上都有被押解的戰俘，他們像牲口一樣被成群結隊地捆綁著，哀嚎著，一腳高一腳低地踩在積雪裡，被結實的皮鞭抽打著，艱難而又緩慢地前行－－－－－－

丹霞合上車簾，閉目不語。馬車轟隆隆地駛過殘雪覆蓋的大地，一直驅向溫達爾汗親王的主大營。溫暖的帳營立刻褪去了腦海中紛繁蕪雜的思緒，丹霞暫時淡忘了那份對往事的掛懷，回到了眼前一片錦繡輝煌的世界——畢竟當下才是她的生活狀態，至於其他，就隨風去吧－－－－－－

「呀，妹妹回來了，妹妹你去哪兒了？」多倫世子總是「妹妹，妹妹」使勁兒地叫得親熱，似乎早已全然忘記當初他倆少年時代初見面時的羞澀，這反倒是讓丹霞這個從天而降的妹妹有些不太適應。不過溫達爾汗親王倒是樂見其成，含著微笑心滿意足地看向一對朝氣蓬勃的兒女——畢竟身為父親，兒女雙全，始終都是人之共欲嘛！

「到戰地上隨處走了走。」丹霞脫下厚重的毛皮披風，輕輕搭在臂彎，向父王和哥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