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愛的巴掌
天已經很黑了,在淡淡的月色和點點的星光的映襯下有這麼個可憐的小孩,他又冷又餓,躺在天地之間,天當被、地當床,沒有野果當乾糧,更沒人理睬。
胡蘿蔔緊緊地摟著自己,感覺自己如此可憐,突然間竟無比懷念溫暖的被窩。他委屈地哭了起來,又不敢大聲,只能小聲飲泣。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胡蘿蔔實在太冷了,只好起身拔了好多草墊到身下,躺下來將一些草蓋到身上,迷迷糊糊地又睡著了。
朦朧間,他聽到胡鬧說:「這裡已經找過了,我和大雨坐在董叔叔背上,來時是我看的是這邊,大雨看那邊;回來時大雨看的這邊,我看的那邊。不會看錯的,這裡沒有人。可是他會去哪呢?快活林也沒有啊?」
聽到這,胡蘿蔔心裡分外難過:我的好兄弟,夢中你是惦記我的,可是現實中的你有沒有想我啊?
胡蘿蔔正在抹眼淚,忽聽爸爸沉痛地說:「他會不會想不開呀?我不敢去河邊,我怕……」
胡鬧斬釘截鐵地說:「不會的!大伯,您不用擔心,我敢跟您保證,他不會想不開的,照他那個性格,又好吃、又好玩,心還大,他才捨不得死呢……」
胡蘿蔔聽了胡鬧的話氣了個半死!什麼叫『又好吃、又好玩,心還大』,說誰呢?這還是哥們嗎?竟然在自己背後這麼編排自己?就是事實也不能說呀!他氣得一下坐了起來,身上身下的草發出「簌簌」的聲音,在靜謐的夜裡聽著很清晰。
胡鬧和兔子爸爸都聽到了,兩人同時一驚,兔子爸爸朝發出聲響地方向大聲喊:「是誰?誰在那?」
胡蘿蔔呆住了,他以為是做夢,沒想到竟然是真的,爸爸和胡鬧真的來找自己了。
胡蘿蔔一時間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是該奔過去撲到他們懷裡跟他們回去;還是堅持自己的決定做個義無反顧的流浪者呢?胡蘿蔔糾結著,因為腦子和肚子的決定截然相反:腦子想去流浪,可肚子堅決不同意。
正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兩個人已經慢慢走過來了,兔子爸爸分開荒草和胡蘿蔔來了個面面相覷。
儘管是黑夜,但是有月亮和淡淡的星光。
因為胡鬧二人一直在夜裡走,已經適應了黑暗,一下就看到了坐在草叢裡發愣的胡蘿蔔。
胡鬧「呀」了一聲喜極而泣。
兔子爸爸則是呆愣了好半天,忽然上前一步,揚手「啪」地一下給胡蘿蔔的左臉上來了個雪上加霜。
胡蘿蔔沒想到爸爸會用這樣的方式迎接自己,一時間愣住了。
兔子爸爸卻撲過去抱住胡蘿蔔大哭起來。
一切都在不言中,三個人都哭了。
哭了好一會,兔子爸爸擦擦眼淚,低頭問胡蘿蔔:「想回家不?」
爸爸的懷抱是如此溫暖,溫暖得胡蘿蔔都不捨得離開。
胡蘿蔔想流浪的念頭早就不知道飛哪去了,他狠狠地點頭然後緊緊地抱住爸爸,哭著說:「爸,我想你,想媽媽,想胡鬧,想好多人,我捨不得你們。」
三個人又哭了一會,兔子爸爸擦擦眼淚,啞著嗓子說:「回家吧,爸爸背你。」
胡蘿蔔「哎」了一聲站起來,兩人才發現他凍得直哆嗦。
胡鬧急忙脫下兩件衣服要給胡蘿蔔穿上,胡蘿蔔不要,胡鬧不耐煩地說:「讓你穿你就穿,磨嘰啥呀?你沒發現我穿了好幾件吶?就知道你會冷,特意給你帶的。」
胡蘿蔔訕笑著討好他:「我就知道你心疼我。」
胡鬧喝止他:「你給我閉嘴,我啥也不想聽,快穿衣服!」
胡蘿蔔乖乖地穿上衣服趴到老爸背上。
走了一會,胡鬧忍不住問胡蘿蔔:「白天我們找你從這飛過去了,董叔叔飛得可慢了,怎麼沒看到你呀?你在哪躲著來的?」
胡蘿蔔不好意思地說:「我跑累了,在剛才的地方睡著了,因為太陽刺眼睛,用草把臉和身上蓋住了,所以你們沒看到我吧?」
胡鬧聽了一時氣結,再也不說話了。
進了家門,爸爸放下胡蘿蔔,打開燈,問胡蘿蔔:「餓不餓啊?」
胡蘿蔔苦著臉說:「餓死了。」
兔子爸爸說:「爸爸給你拿糕點去,你媽這兩天才做的,平時她愛餓,準備餓的時候墊墊,正好你吃了吧。」說到這一轉頭,赫然發現兔子媽媽正在客廳和卧室走廊的拐角靠著牆站著,一瞬不瞬地看著胡蘿蔔。
胡蘿蔔也看到媽媽了,他心裡發虛,低下頭沒有說話,兔子爸爸堆起笑臉問媳婦:「你醒啦?怎麼不好好睡覺?……」
沒等兔子爸爸說完,兔子媽媽瞪了他一眼,轉身回屋去了。
兔子爸爸急忙進了廚房,拿了一盤桂花糕放到桌上,又倒了一壺溫水放到旁邊。
胡蘿蔔坐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兔子爸爸對胡鬧說:「胡鬧,你也來吃些,走了那麼遠的路是不是也餓了?」
胡鬧苦笑了一下:「不了大伯,我太困了,我睡覺去了。」
胡蘿蔔回頭正要說話,胡鬧已經轉身回屋了。
兔子爸爸嘆了口氣,對胡蘿蔔說:「你這孩子,再委屈也不能離家出走啊!胡鬧在村裡找了一圈沒找到你,就找凱路一家分頭去找。胡鬧下午跑了好多地方,晚上還自己偷偷出去找你,這是讓我遇到了,要是他自己出去找你再遇到什麼危險,你說你對得起他嗎?」
胡蘿蔔嘴裡塞著食物,含糊不清地說:「爸,我真知道錯了,以後我不會這樣了。」
兔子爸爸嘆口氣,等胡蘿蔔吃完飯,才回屋去了。
兔子爸爸進了卧室,見媳婦坐在床上瞪著兩眼看著他,兔子爸爸把燈閉了,走到床的另一側躺下,然後對媳婦說:「這回放心了吧?睡吧,有事明天再說吧,我太累了。」
兔子媽媽翻了個身,正對著兔子爸爸,就在兔子爸爸以為她會急著發問的時候,只聽她悠悠地嘆了口氣,再沒說話。
胡蘿蔔進了屋,見胡鬧連衣服都沒脫,就已經睡著了,可想而知他有多累、多困啊。
胡蘿蔔站在他床前看著他,心裡無比懊悔,一陣困意襲來,他關了燈,摸索著躺到床上睡下了。
早上,胡蘿蔔是被胡鬧用鞋大聲踩地的聲音給弄醒的,他迷迷糊糊地問胡鬧:「幾點了?」
胡鬧不理他,起身洗漱去了。
胡蘿蔔慢慢穿上衣服,來到洗漱間,白菜蘿蔔看見他都露出驚喜的表情。蘑菇的雙眼還腫著,看到他有些驚訝,竟然主動讓路來讓他進去,自己站到了外邊。
胡鬧吃完飯,沒等胡蘿蔔,去卧室取了書包就走。
胡蘿蔔胡亂吃了兩口放下碗跟著跑了,其他三個人見狀也放下碗,拿著書包也跟著往外走。
兔子爸爸看了眼媳婦。
兔子媽媽冷冷地問:「看我幹什麼?」
兔子爸爸摸著鼻子不作聲。
兔子媽媽低下頭自言自語:「你不用看我,這件事如果就這麼悄么聲地過去了,那不行。以後再有其他孩子跟他學呢?挨打了就跑?還反了他們了!可是再打他一頓,又怕他再跑。唉!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兔子爸爸放下筷子,語重心長地說:「我覺得胡蘿蔔這次負氣出走不是因為你打她,而是因為你不問青紅皂白就打他,不給他解釋的機會所以他委屈。而且昨天我也替你打他了。」
兔子媽媽聽了一愣:「你又打他了?」
兔子爸爸點點頭:「不比你打得輕,第一眼看到他,我上去就在你昨天打的地方狠狠地給了一下子,胡鬧也看見了。」
兔子媽媽忙問:「那他怎麼說?」
兔子爸爸嘆氣:「能怎麼說?哭了唄,說想你、想我,想胡鬧。後來還主動跟我承認錯誤,說以後再也不會這麼做了。」
兔子媽媽有點難以置信,胡蘿蔔竟然說想自己,還主動承認錯誤,這還是那個執拗的、愛面子的小子嗎?
兔子爸爸鄭重地說:「你不用不信。我們找到他的時候他在郊外的草叢裡坐著呢,又冷又餓,我背他回來的時候他凍得渾身發抖,胡鬧給他穿了兩件衣服都沒緩過來。他肯定是害怕極了,有了這次教訓對他來說也挺好。」
兔子媽媽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兔子爸爸湊近了一點,語重心長地說:「媳婦兒,我還得勸你一句,你不能一生氣就什麼都不顧了,昨天我那麼攔著你都不行,上去就打。孩子不能老打,你得給他講道理呀!兩個孩子肯定都有錯,偏著一方,另一個能不寒心嗎?是,胡蘿蔔善於狡辯,你可以跟他理論吶!我就不信,以你的道行治不了他?用什麼方式不行,非得用暴力的方式?還當著大家的面?特別是當著蘑菇的面打他,這樣變相地為蘑菇撐腰,偏向蘑菇,胡蘿蔔能受得了嗎?」
兔子媽媽抿著嘴陷入沉思。
可能是自己處理孩子們之間的矛盾時的確有偏差,才導致了這次事件,看來以後真得慎重些。
胡蘿蔔離家的行為必須制止,不然就會讓其他孩子有樣學樣。讓其他孩子警醒不難,可如何讓胡蘿蔔馴服倒真是個難題,自己真得好好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