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0章 沽名釣譽

厄音珠給小公主擦了手上了葯，又替她梳洗換妝，拉著小公主坐在妝奩前替她將髮辮都拆開，「厄音珠姐姐，你，就沒什麼想要問我的嗎？」

小公主雖然平日里驕縱一些，可是卻對母親身邊這位心腹侍女格外尊重，因為大妃曾經告訴她厄音珠是她身邊最可信的人，不管什麼時候，只要有需要就可以找她，無論任何事情。

其實對此朝露夢並不理解母親的信任從何而來，但是卻莫名的相信母親的決定。

畢竟她的母親並不是一個輕易相信別人的人，她的信任與溫柔都給了她們兄妹。

銅鑒里厄音珠笑的格外明媚，像是溫柔的清風可以撫平人所有的不安，「公主想要跟奴婢說什麼都可以，奴婢都願意聽。」

朝露夢抿了抿唇，「其實……今日我是去見，逐日了。」

朦朧的銅鑒里看不清厄音珠神色，朝露夢心裡有些忐忑，這感覺就像是被大人拆穿了小把戲，無措又不安，還有一絲羞惱。

可是厄音珠卻沒想她想像中的那樣咄咄逼人，依舊不緊不慢的用牛角梳給她篦發，朝露夢垂了垂眼眸，「我，沒跟母親說實話……」

「你說，我是不是一個壞孩子……」

已經上了葯的小手不自覺地來回攪動著，好不容易包好的手掌又滲出血來，最後還是厄音珠看不下去按住了她的手，「莫要再動了，傷口裂了不好癒合。」

「公主不是壞孩子，在大妃心中公主是最好的天之驕女，北疆的明珠。」

「莫要因為外物而妄自菲薄。」

厄音珠的聲音清冷中帶著幾分柔和，像是冬日的暖陽，便是嚴寒也難以阻擋它的熱情。

「可是……」

朝露夢皺著眉像是有什麼難以啟齒的事一般，厄音珠梳理她頭髮的手不曾停頓，調笑道：「怎麼了，還有事能難住我們的九公主了？」

朝露夢被她這樣一說心情也稍稍輕鬆了一瞬，「我是怕額吉會遷怒逐日。」

厄音珠聞言手一頓，原本的笑意也漸漸凝固了，說實話，她很不滿那個逐日，什麼東西，不過就是有些身手，還真當自己北疆第一巴圖魯了。

不過是沽名釣譽之徒而已。

「公主，你真的覺得開心嗎？」

「啊？」朝露夢眼中閃過一絲茫然。

厄音珠又問了句，「或者說，你真的覺得放下自己的尊貴去追逐一個虛有其表的人，值得嗎？」

值得嗎？

說實話朝露夢沒想過，甚至都沒想過兩人之間的身份差距，她只覺得那人在人群中是那樣的卓爾不群，似乎他整個人都想閃著光一樣，目光總是不自主的追逐著他，哪怕他是那樣的不近人情可還是那麼奪人眼球，那個人彷彿天生是為了這片草原而生的，他是天上自由的獵鷹，是雋永長河裡無拘無束的游魚。

厄音珠看著朝露夢眼中的沉迷，心裡一沉，清麗的眉眼裡一絲陰鷙閃過，不過在朝露夢反應過來時已經收回了那絲異樣，「厄音珠姐姐，他，很好，也很優秀，他是草原上的巴圖魯，就是脾氣不是很好，為人有些清冷。」

小姑娘似乎將自己給說服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個性，他不過是不善與人相交，我……」

『嘎嘣』

牛角梳應聲斷成兩節，厄音珠實在是聽不下去小公主繼續說下去了，她怕繼續聽下去會控制不住自己趁著夜色將逐日打一頓。

還巴圖魯，他配嗎？

二王子帶兵出征連第一梯隊都沒進去，就這樣的還叫什麼巴圖魯。

整日就懂得拿他那寡母博人眼球，最後還不是成了後備隊。

這樣的人端的一副清高模樣，可是內里最是虛偽。

「厄音珠姐姐，你怎麼了，受傷了嗎？」

朝露夢瞪大眼睛看著她掌心那斷掉的梳子，眼中滿是驚詫，倒不是心疼一把梳子，就是有些驚訝於厄音珠的武力，竟然徒手掰斷了梳子。

「沒事，奴婢皮糙肉厚，這梳子傷不了奴婢，倒是奴婢笨手笨腳竟然損壞了公主之物實屬不該，還請公主責罰。」

說罷作勢要跪下行禮，可是未等她動作就被朝露夢按住了，「姐姐這是哪裡的話，一把梳子而已，難道本公主還壞不起一把梳子了。」

「以前就告訴你私底下不用這樣，你就是不聽。」

厄音珠笑了笑，「主僕有別，這是規矩。」

朝露夢撇撇嘴，有些嫌棄的說，「你們總是這樣，張嘴就是規矩。」

厄音珠聞言吭笑一聲，「公主太小，有些話還不懂，不管什麼時候這規矩二字都不能丟，正所謂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有時候規矩是身份的保障。」

朝露夢有些茫然，不懂她話里的意思，厄音珠也沒想她現在就能聽明白，於是又從妝奩里取出一把玉骨梳，「保障？」

朝露夢皺著眉，從銅鑒里看著對方的動作，「姐姐說的，我怎麼聽不懂呢？」

厄音珠臉上始終掛著一抹淺笑，「公主與那逐日誰是主？」

「當然是我啊。」

朝露夢不明所以，但還是說了。

厄音珠臉上笑意更深了一些，「既然如此，那麼這為仆者是從何處仰仗的底氣敢反噬主人了？」

「今日他敢與您爭吵，險些置您於險境，但從這一點就是殺了他也沒冤枉他。」

「整個北疆除了大汗，大妃，王子，公主，其他人都是仆，哪怕是那後庭的姬妾，也不過是高等一點的仆而已。」

「所以奴婢倒是真的好奇那個逐日是哪來的底氣竟然跟您叫板，這樣大逆不道之人不殺更待何時？」

朝露夢聞言小臉煞白，「別說了！」

厄音珠臉上的表情依舊，她眉眼彎彎，「公主，你是北疆的公主，代表著北疆王室的威嚴，你的出身就註定你可以有旁人沒有的權利。」

「永遠不要為了不值得的人和事自降身價，忘記了自己的身份。」

「大妃今日很生氣，公主都不知道，大妃為了找您已經將能派出去的人都派出去了，甚至動用了，隱秘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