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8章 臨陣脫逃
何厚土一聽,頓時聞了聞自己的袖子,有些尷尬地道:張書記,這個,我們鄉里的豬……
張慶合十分嚴厲地道:還敢往豬身上扯?明明就是羊湯,說什麼豬肉白菜粉條子。
何厚土四十不到,正是干工作的黃金年齡,在臨平十五個鄉里,算是比較年輕的鄉黨委書記,平日里也是意氣風發,自帶威嚴,但是張慶合的一句話,還是讓這位鄉黨委書記忍不住一個哆嗦,臉頓時是嚇得煞白。
張慶合瞥了一眼何厚土道:編造謊言,欺騙組織,作為一個鄉黨委書記,一個班子的負責人,你是什麼覺悟,什麼認識,什麼思想?再看看你的手,細皮嫩肉的,有沒有摸過工具?人家女同志都磨得一手血泡,你那?按說平日里炎兵同志在,你作為鄉黨委書記,帶炎兵同志去喝一碗羊肉湯,只要不耽誤工作,我不會說什麼。但是現在是什麼時候?我這動員了上萬人的群眾搞會戰,你們班子里的幹部集體去喝羊湯,前方吃緊後方緊吃就是說的你這樣的幹部。這工地上的老少爺們,哪一雙眼睛不是雪亮的?你吃的是飯嗎?你吃的是群眾對黨和政府的信任,吃的是萬人交通會戰的紀律和底線。你這個書記不要幹了,現在就給我寫辭職報告,我馬上簽字。
何厚土那裡被領導這樣批評過,切切實實地體會了一次,什麼叫做絕望。抬起了頭,畏畏縮縮地看了張慶合一眼,馬上將眼光看向了旁邊的黃炎兵。不看還好,看了心更加晃了,這黃炎兵也是臉色煞白,哪裡還有酒桌子的淡定和從容。
看張慶合發完了火,黃炎兵很是尷尬地道:老張,哎,張書記,這個,這個,這個給我個面子,批評教育一頓,寫個檢討啊,寫個深刻的檢討,在縣委常委會上,做自我批評,給我個面子,就算了。
張慶合看著一起撒謊的黃炎兵,並沒有一個好臉色,只是語重心長地道:這條路的意義還要我再講一遍?今年全地區的目標任務,就差這幾十公里沒有完成,如果完不成,地區拿不到省里幾百萬的補貼。老黃,你是組織部長,這個時候,就是八抬大轎來抬,我們也不能離開自己的陣地。我可以給他一次機會,誰又給臨平一次機會,影響了地區的大局,誰給臨平七十萬父老一次機會?這個時候擅離職守,就是臨陣脫逃。別說是鄉黨委書記,就是縣黨委書記這個時候脫離戰鬥崗位,都應該受到嚴肅處理。停頓了幾秒之後,張慶合又說了句:老黃,咱這是在打仗……
說完,也就轉了身,走了兩步又丟下一句話,明天9點前,看不到辭職報告,組織就啟動免職程序。說罷也就走了。
看汽車離開,何厚土哆哆嗦嗦地問道:黃部長,你看,你看,咋整?
黃炎兵也是心如死灰,畢竟作為組織部長,張慶合的話自己是聽懂了的,就是縣委書記都應該受到嚴肅處理,何況自己這個組織部長!
馮明旺聽完了之後,既有無限感慨,也是膽戰心驚,一個鄉黨委書記,說免也就免了。既不問有沒有背景,也不問有沒有關係,何厚土可是正兒八經的煤礦子弟,縣煤炭公司沒有成立,還是鄉鎮小煤窯的時候,何厚土的父輩就是小煤窯的負責人,而林家的父輩中有一位,也在小煤窯工作,林家和何家,在臨平是算兩代人的交情,這個縣城裡幹部圈子裡的人是都清楚的。
到了交通指揮部,我和馬叔已經等了張叔許久,直到四點多的時候,張叔才到了大隊部。
張叔下了車,看到馬叔在,很是高興地道:哎呀,老馬來了,你看你看,還是咱平安的娘家人好啊,這是要看咱出嫁的閨女,家裡寬敞不寬敞啊。
馬叔笑著道:你個老張,跑到了村裡來辦公,我看你這條件不咋地啊。
是啊,這不咱娘家來人了,這不日子就要好過一些了。
馬叔道:哎,我這次來,就是帶著娘家人的關懷來的,聽到你們缺少設備,紅旗書記和友福一商量,直接讓我又給你加了一台攪拌機。四台,十二點前給你送到的。
張叔聽完之後道:哎,看看看看,這就是咱娘家人的覺悟和認識。
馬叔抽了口煙道:平安到了開春之前,不再修路了,我來的時候,紅旗說了,只要臨平需要,平安的設備、機械、車輛、人員,你要什麼,我們給什麼。你想要多少,我們給多少,只要平安有的,咱都給,紅旗原話,不能讓咱平安出去的幹部,為難!
張叔聽了,頗為感動地道:哎,你看,我這眼淚,都要掉下來了,我這,無以為報啊。
哎哎哎,別別別,有報有報,你這沒報可不成,6000噸煤,少一噸我就不走啊。
張叔笑了笑道:亞男,你去給令狐縣長聯繫一下,就說我說的,給咱平安縣準備6000噸煤,即刻安排發貨。
馬叔看了看張叔道:不是吧,老張,這麼痛快?不像是你的風格啊!我還沒放兔子你怎麼就撒鷹啊。
張叔笑著道:哎,老馬,看你說的,咱倆這個關係,你這麼說,我不提出來,好像被你看扁了一樣,你給我整兩千箱高粱紅,臨平窮,成本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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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叔一下有些激動道:什麼玩意就兩千箱高粱紅,兩千箱,兩萬四千瓶,就是拿到自來水管子上灌假酒,也要灌三天三夜。不行不行。
那一千八!
八百!
一千六!
一千!
一千四
一千二!一千二,再多我要回去請示了!
張叔略感為難地道:我這交通萬人大會戰,一千兩百箱才區區一萬多瓶,老馬啊,一人才喝一斤酒。
馬叔道:哎呀,有些人喝酒過敏,你給他們整點葡萄糖當葡萄酒,對付對付得了。
又閑吹了一會之後,張書記看辦公室里只有我們三個人道:朝陽,去把門關一下。
我一聽,這就是領導之間有事商量,這個時候,於私我是可以從裡面關門,但於公這門我要從外面關。所以也就出了門,從外面把門關上了。
張叔就將打算將黃炎兵免職的事與馬叔說了,也算是徵求馬叔的意見。
馬叔聽聞之後,面色略帶凝重地道:老張啊,你剛來就拿這個組織部長立威,成本太高了。這個我建議調整一個鄉黨委書記就很有震懾了。上報地區處理組織部長,你慎重啊。能在本地干這麼久組織部長的人,還是有一定群眾基礎的,「未出兵,先斬將,于軍不利」,等到修完了路之後,可以再論功行賞,調整職務嘛!
張叔搓了搓眼鏡片子,良久之後才道:還有十天,還有十天時間才能修完,但凡有一天下雪,功虧一簣,但凡有一個包段懈怠了,影響全局。不處理黃炎兵,何厚土肯定不服氣,我現在沒時間給他打這個官司,上報——免!
馬軍道:免了可以,我看這樣穩妥,請牧為出面,調到地區去任個閑職,不要將矛盾激化了。
張慶合點了點頭道:那我現在就打電話?
為了便於工作指揮,縣裡通信部門連夜從鄉里分了一根電話線接到了大隊部。張慶合直接撥通了鄧牧為的電話,將情況說明之後,作為分管組織的副書記,鄧牧為直接表態道:在重大工程的關鍵時候認不清形勢,在事關全地區利益的緊要關頭分不清輕重,我可以代表鍾書記表態,這樣的幹部,必須下來。
張慶合道:牧為啊,為了便於工作,還考慮到隊伍的穩定,我建議,將黃炎兵同志調到地區工作。
鄧牧為道:可以調離,但到底是調到地區,還是調到其他地方等明天的通知吧。主持組織部工作的同志,你們要考慮。
掛斷了電話,馬叔頗為擔憂地道:老張啊,我們都忘了一件事,你現在還是主持工作的副書記,學武還是書記,雖然脫崗了,但這個招呼你必須打到位啊。
張慶合一聽,還是感慨了一句道:我想到了,這個只能先斬後奏了,萬一我彙報了,學武不認同我的想法,我是聽他的還是不聽他的。
晚上的時候,馬叔還是沒有吃飯,一再挽留之下離開了臨平。
出門之際,已經起了北風,張叔有些緊張地道:這是要變天啊。
馮明旺道:不會吧,只是刮陣風而已。
張叔頗為感慨地道:明旺同志,要是真的下了大雪,這任務可就艱巨了。晚上的時候,又召開了調度會,張慶合在聽取了各項進度進展順利之後,就道:同志們,現在最為關鍵的還是搶進度,要做好下雪停工三天的準備,所以十天的工作量,我們要按照七天幹完來準備。
同吃同勞動是縣委的決策,在散了會之後,幹部們都回了縣城,黃炎兵和何厚土一起,兩人一起去找了政法委書記林華東和常務副縣長鄒新民。
縣裡的本土幹部里林華東雖然算不上職務最高,權力最大的,但卻是本土幹部中人緣最好的,最具有號召力的。林華東在聽了黃炎兵說了情況之後,很是擔憂的道,這個張慶合,我們都和他不熟悉,他剛來不久,我也問了幾個朋友,都和他沒有私交啊
鄒新民道:黃部長,我咋聽說你和他有些私交。
黃炎兵和張慶合私下有交情這事,說他是假的,以前在地區開會的時候,黃炎兵和張慶合是一起吃過幾次飯,說有交情,也就是吃過幾頓飯而已。
黃炎兵道:如今不同往日了,人家是縣委副書記,那裡還記得我們這樣的幹部。鄒常務啊,咱鄒書記人脈廣,認識人多,能不能給地區打個招呼,鄒書記的面子,地區還是要給的嘛!
鄒新民苦笑了一聲道:你看現在,整個臨平縣,簡直是亂套了嘛,縣委是副書記主持工作,縣政府里,沒有人主持工作,讓縣政府辦公室主任來簽文件。寧願空著都不明確讓我負責,實不相瞞,我叔是正部級,一個電話就能解決問題,但是因為我的事,我又給他打了電話,他老人家說會過問一下。老黃是,我的意思是這樣,我的事現在都沒有落實,我實在是不好意思給他打電話辦你的事。
黃炎兵嘆了口氣道:只怪我們縣,這幾年一直沒有在地區有當家的幹部啊。
鄒新民吐了口煙道;我就不信地委能聽到老張一個人的,一個副書記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猶豫了一會之後,鄒新民道:我看這樣,就算報處理意見,也要經過咱們常委會嘛,我去和其他常委打個招呼,到時候咱們集體投反對票,常委會通不過,我看這個職他怎麼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