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她們連狗都不如
在陸明的死訊真正傳出后，整個翠雲山愈發的烏煙瘴氣。
所有曾經心向陸明的弟子，被師門以各種手段，安排往那些兇險萬分的秘境、險地。
他們心灰意冷，朝不保夕。
他們用自己的性命，去為宗門的發展搜尋資源。
卻依舊被各種問罪。
這本就已是為數不多的、心中還有正義感的弟子，正在不斷地死去。
而現在……
陳好運看著身邊僅剩的這些師弟師妹。
終於也輪到他們了。
這一趟的任務，是師門安排的。
這險地卻比師門告知他們的，兇險十倍不止。
其實，他們也早有所料。
但若要逃走，馬上就會因為留在宗門裡的命牌，而被追捕。
然後再以叛徒的罪名，被當眾處死，形神俱滅。
即便如此，他們依舊在努力，他們想要活下來。
他們不甘心就這樣死去。
因為他們問心無愧。
他們始終認為，該死的不是他們。
然而這個世道，早就已經失了天理。
看著這些心力交瘁的師弟師妹。
如果自己那個時候，沒有勸說他們留下來。
那他們是否，還有些活路？
陳好運的嘴角，溢出苦澀。
他們的周圍，開始出現大量魔物。
那一雙雙煞氣十足的獸睛。
那一張張臭氣撲鼻的血盆大口。
都在表明著，他們已到了窮途末路。
他們彼此扶持，共同面對著即將到來的死難。
「抱歉！」陳好運的聲音，低沉沙啞，「是我害了你們。」
「師兄，不是你的錯！」一名師弟朗聲道，「是這個世道的錯，好人就該被人拿劍指著，不要將那些人做的事，擔在自己的身上。」
一名師妹笑中帶淚：「陸師兄那麼好的人，都會被掌門和那些人害死，我們又怎麼逃得了？」
「死就死吧，反正這樣的師門，我早就不想待了。」
「這樣子也好，留在翠雲山，只會讓我覺得恥辱。你們也看到了，現在的師門，那都是些什麼樣的人？」
陳好運輕嘆一聲：「但你們原本早就要離開的……」
那師妹笑道：「師兄！就算我們那時候逃了，又能怎樣？
「師門是有天問九斷的，他們為什麼一定要我們死？不就是怕我們將他們做的惡事，告訴天下人？
「明明做下那等恩將仇報的事，卻還要在外界裝成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
「他們怕被外人知道真相，怕留下千秋萬載的惡名，所以一定要將我們這些心中不滿的人，趕盡殺絕。
「留在這裡是死，活著回到師門也是死。我寧願死在這裡，也比死在那些奸賊手中要好。」
這師妹雖然嬌小，但挺著腰身，反讓人覺得頂天立地。
其他人也紛紛笑了起來：「說的也是。」
「整日里不是說修仙，就是說道德，卻連人都不做。與其靠著整日卑躬屈膝去討好那些賤人活下去，我寧願堂堂正正地做個人死在這裡。
「至少我死得像個人，而不是像只狗。」
「我不許你這樣說，你侮辱了狗。」
「就是，山裡那些人，連狗都不如。」
在魔物的重重包圍下，他們屹立不倒。
反正都是死！
他們無所畏懼。
若是懼怕死亡。
他們也不會落到這般地步。
眾多魔物，如同海嘯，往他們滾滾衝來。
死亡的氣息，就像是黑暗的潮水，即將將他們吞沒。
「嘶——」陡然間，所有魔物在彼此互撞間，停了下來。
一道劍光擊破了上方的幢幢魔瘴，將他們全都護住。
後方的魔物撞上了前方的魔物。
前方的魔物撞在劍光上，卻如同撞上萬載的玄鐵。
轟！
一波劍氣，往四面八方捲去。
地面如同抖動的毛毯，上下翻動。
瀰漫在窮山惡水間的惡氣盡皆潰散。
眾多魔物感受到了往它們壓迫而來的強大力量。
它們低吠中，往遠處屁滾尿流地奔逃。
陳好運等人，茫然四顧。
嗖！
護著他們的劍光，往遠處飛去。
「這、這是怎麼一回事？」一名師妹驚疑地問。
抬起頭來，瘴氣散開后，現出一輪皎潔的圓月。
在這種地方，竟然能夠看到月亮。
這本就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看來是有人救下了我們！」陳好運道，「我們且跟著這劍光，看看到底是誰？」
他們施展各自的身法，往那劍光追去。
出了深山，經過一道山峽。
山峽外，一名青年負手而立，抬頭望天。
他們感到了心臟的跳動。
他們躡手躡腳，來到那青年身後。
「陸、陸師兄？」陳好運的聲音，聽上去都在發抖。
那種難以置信、卻又釋懷的語氣，悲喜交織。
青年從容地轉過身來，露出那對他來說、已是久違的溫柔笑容：「陳師弟、陸師弟、青明師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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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他們一個個的，喚了過去。
又看向他們身後，那空空蕩蕩的山林。
人……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少。
「陸師兄？」
「真的是你，陸師兄？」
「你沒有死，我就知道你沒有死。」
師弟師妹們興奮地圍上前來，欣喜若狂，說個不停。
看到這些因為他還活著，開心至極的師弟、師妹。
陸明的心中，湧起難以言喻的溫暖。
「是的，我還活著！」他的笑容，如同和煦的陽光。
「我就說了，陸師兄你怎麼可能那麼容易被害死？就算是朝大師姐也做不到！」
一名師妹喜極而泣，忍不住撲在他的懷中，抓著他的胸襟哭了出來。
「必須承認，她差一點就做到了！」陸明笑了一笑，「只是我比她更厲害些！」
拍了拍這名師妹的背，又看著其他人，道：「人……好像少了許多！」
陳好運低聲道：「許多人，因為不願與師師姐、劭師姐等人同流合污，都被安排了根本不可能完成的兇險任務……他們沒能夠回到翠雲山。」
陸明沉默一陣，然後點了點頭：「你們不用擔心他們，我、會照顧好他們的。」
陳好運不太明白，陸明這句話的意思。
那些人，都已經不在了。
陸師兄又要怎麼去照顧他們？
但是莫名的，他們便感到安心。
這種發自內心深處的信任，讓他們深深地知道。
師兄承諾了……而且一定會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