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從何查起

第10章 從何查起

「落落,你是說鄧知縣靠這根竹竿翻上牆?」

羅星河看著地上的凹坑瞬間明白了姜落落的意思。

「鄧知縣的手腳上都有很厚的老繭,還有他櫃格里的鞋子,鞋底上也有不少磨損,有的針腳剛磨斷不久,毛茬子還挺長,雖說鞋子已舊,但與那磨損狀還是有些不搭。」姜落落回想。

「鄧知縣竟會借竹竿之力?」

羅星河從姜落落手中接過竹竿,退後一段距離。

快跑,撐桿,一躍而起。

武藝在身的羅星河穩穩噹噹地翻落在牆頭,然後又將竹竿伸向牆外,撐身翻下。

姜落落跑到花園後門,打開門栓出去。

「真是奇了,往年鄧知縣難不成讀書累了就拿竹竿玩兒,今日正好派上用場?」羅星河肩上搭著竹竿走過來。

「看來是練了很久。」姜落落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舞刀弄槍、常年握筆,都會在手上留下不同受力的繭子,可鄧知縣手上除握筆處,掌心的繭子正與手握竹竿之類上下滑動擦摩吻合,還有雙腳的繭子與鞋底磨損,不也是配合快速跑動所留?

而鄧知縣自然知曉夜裡差役巡查時間,選擇避開。

有出就有入。

昨夜鄧知縣出去未歸,肯定會有一根竹竿藏在縣衙附近。

姜落落緩步沿著衙門高牆外的寬闊青石道,邊走邊左右打量。

「那裡!」

姜落落眼睛乍亮,快步來到一處藤牆前。

這是位於縣衙后不遠處的文廟院牆。這道院牆外攀滿爬山虎,彷彿掛了一層碧綠的帳子。

聞言,羅星河便用竹竿去撥拉那層綠帳。

不一會兒,從爬山虎的一處根腳與院牆之間的夾隙中挑出一支長長的竹竿。

「還有一支。」

姜落落撥開爬山虎的枝葉,從夾隙中又看到第二支竹竿。

這支竹竿看來在這裡藏的日子久些,上面纏了爬山虎新長出的葉子。

……

得知鄧知縣確實在暗中出入縣衙,甚至還有點手段,胡知州等人驚訝不已。

「鄧毅究竟在做什麼!」胡知州的臉色很不好。

若鄧知縣的死是自找的,那他們在刑房忙碌半晌豈不是白費功夫?

「這……可從何查起?」張州珉也犯了難。

「去把鄧毅住處仔細搜查一番!」胡知州下令。

他要好好的了解了解這位上杭知縣!

很快,幾名衙差便將后廳翻了個底朝天。

可除了翻出一個扁癟的錢袋子,塞著二十來枚銅錢,再沒什麼錢財,更沒見其他特殊物品。

張州珉拎起一件舊衣衫,「以此看來,鄧知縣可不像是能逛得起醉心樓。」

胡知州瞥了眼那舊衣衫,「縣令月俸十二千,鄧毅已上任數月,也不該如此寒酸!」

……

待胡知州率眾人憤然離去,姜落落在櫃前彎腰,撿起了被亂丟在地上的《千字文》,那張「修建圩田之提要」依然夾在書中。

「這本書有什麼問題?」羅星河上前問。

「只是覺得有點奇怪。」姜落落回頭看眼無聲躺在床榻上鄧毅,「鄧知縣這麼大個人怎會隨行攜帶《千字文》這種孩童讀物?

「想是啟蒙之本,不捨得丟吧。」羅星河將心比心猜測,「我小時玩過的彈弓也沒捨得丟。」

「也許吧。」

姜落落想了想,還是將這本被胡知州等人無視的舊書揣入懷中,「我先替他收起來。」

「羅捕頭,你們怎麼還在這裡?」一名衙差跑來,「胡知州有話交代落落姑娘,讓我來催你們。」

「找我?」姜落落詫異。

隨衙差來到二堂。

「鄧毅的喪事就交由你們凶肆去辦,一應花銷找張主簿申報。」胡知州開門見山道。

原來是為此事。

老知縣的喪事就是他們凶肆張辦。

「鄧知縣這就可以下葬了?」羅星河想著鄧知縣身上的問題還沒弄清呢。

「鄧毅命案雖尚無定論,但他畢竟身為上杭知縣,又是死在龍王廟那般引人矚目之地,多少雙眼睛盯著!總不能就這麼一直停放在衙門中,先找他處安置。就把靈堂設在清心觀吧,喪儀暫按一般格局。」

原來是要把鄧知縣趕出衙門。

官府衙門中是不便設置靈堂,更不會為一個不清不白的人設靈堂,可又不能將人隨便丟個地方去。

於是胡知州經張州珉提議,決定將鄧知縣送往清心觀。

清心觀距縣衙僅隔一條街,是座廢棄的道觀,被官府收拾出來,供到縣學讀書的學子借住。

近些年,在大儒朱熹等人的主張下,各地書院興起,縣學的學子減少,清心觀也少有人居住。之前鄧毅為與學子接觸,細緻了解縣學情況,也曾在清心觀住過一段時間。

「是,我這就回去與師父準備。」姜落落應下。

「羅捕頭,你是上杭人,熟悉此地,又善於偵案,雖未在州府任差,但能力倒也不在府差之下。鄧毅命案本官還是交予你去查辦,可有信心哪?」胡知州又問。

此言一出,張州珉也是意外。

沒想到死了知縣這麼大的事,胡知州沒有安排州府的人來查。

羅星河看了眼姜落落,拱手道,「行,卑職儘力而為!」

「要儘快有個結果啊!」胡知州拍拍羅星河的肩,一臉凝重,「此案可拖延不得。」

「卑職明白!」

……

羅星河送姜落落回凶肆。

路上,羅星河道:「我們只能先從醉心樓下手。」

那是他們僅知的,鄧知縣擁有另外面孔的地方。

「嗯。」姜落落點點頭,「鄧知縣不可能突然去醉心樓尋吟鶯,砍竹竿做準備之前便一定有了心思,不知他是如何注意到吟鶯?另外,鄧知縣四月初開始採買丁香,不知是早有準備還是臨時起意?若臨時起意,大概是三月末又發生什麼事?」

「回頭我再去醉心樓查問。」

「還有,鄧知縣每次去醉心樓及離開的時間可有變化?是騎馬還是步行?」

「騎馬?」羅星河一愣,「他翻出縣衙,還會再騎上馬?」

「也許呢。」姜落落道,「若鄧知縣在去醉心樓以外,還會做其他什麼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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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懸煙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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