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又是借竿
「老戈,礙你什麼事兒?」羅星河道,「突然出事誰不驚慌?衙門當差的不也是慌張之餘判斷出錯?這都是人之常情,出了這事,你若不慌不忙反倒讓人生疑。」
「此話之後再說。」胡知州朝那府差揮揮手。
府差起身後退。
「活人比死人更易隱藏。」姜落落便又開口,「此人只要出了靈堂,極易藏身。清心觀當時就那幾個衙差,怎能將每一處都盯得緊?在大人率眾差趕來之前,逃離的機會不少。」
「鄧知縣真是在縣衙被掉了包?!」張州珉心底生寒。
在場百姓皆不敢多言,單看那張張臉色也知心下翻滾著怎樣的波瀾。
「只是推測而已,暫無定論。」胡知州命令衙差,「先帶他們都下去。」
已經一不小心讓人聽到這麼多,怎能繼續讓他們聽到對縣衙弱點的談論?
很快,老戈、杠夫、學子等人都退出靈堂。
姜落落等著靈堂中沒什麼多餘之人後,接著說道,「此人想是打算以故弄玄虛應對不測,特意帶圍板一起藏於棺中。杠夫並未覺察重量有疑,說明此人身形瘦小,加上圍板之重方可與鄧知縣相比。而此人借用圍板,許是不僅知曉為鄧知縣布置靈堂一事,對縣衙后廳以及清心觀也都有所熟悉,從而也就更易逃離清心觀。」
胡知州上前,再次掀起供桌蓋布,盯著那塊圍板,雙目緊凝,「此賊費盡心機替換鄧毅來到清心觀,冒險從清心觀逃離,或許是為偷盜鄧毅遺體延長時機!」
「大人言之有理。」張州珉跟著點頭,「鄧知縣入棺之後,只有幾口茶的工夫無人留意后廳——實在是無法料到會有人盯著鄧知縣的遺體!」
「確實沒想到啊!」胡知州也無話可說。
畢竟他昨夜也留宿上杭縣衙,也沒想到對鄧毅嚴加看守。
若說張主簿失職,他這個知州豈不更為失職?
「此賊雖在縣衙與鄧毅偷偷調包,但時間短暫,根本不夠將鄧毅帶離。只有先將鄧毅藏於后廳某處,待所有人以為棺槨安然無恙送至清心觀,對后廳放鬆,才有機會轉移鄧毅。」
胡知州邊說邊轉身向門外急走,「若無人打算再次開棺,直接在出殯前將棺蓋封死,便只有等杠夫再次抬棺送葬時才會發覺輕重不對。若那時眾人只是狐疑而未多想,棺槨繼續入土,此案則悄無聲息的掩飾過去。即便因疑開棺……這開棺不論早晚,眾人都以為鄧毅是在清心觀丟失,衙門眾差也都在外查尋鄧毅下落……縣衙,無防!」
「快,回縣衙!」
張州珉隨後緊跟胡知州步伐。
「怕是晚了。」羅星河與姜落落也快步出了靈堂,「此人作案膽大又心巧,豈會待到天亮再折回行事?何況若他獨自來回,開棺移動屍身,又拆圍板藏匿,費時費力,只隔幾口茶的工夫難保不被發現。若是卑職,可不會白白浪費藏入棺槨的這段時間,一直等到自己逃離清心觀之後再回頭繼續作案,繁瑣又多了危險。」
胡知州等人沒有理會,率眾迅速趕往縣衙。
姜落落與被趕在院中的老戈打了聲招呼,也隨羅星河離去。
不過一條街的路,眾人回到縣衙直奔后廳。
果然見左廂房的床榻圍板少了一塊,與衙差從清心觀帶回的那塊完全吻合!
而後廳內外,早無鄧毅身影。
「大人,後花園小門沒有上栓!」有衙差很快查看。
姜落落在後院靠近竹竿的地方發現了一片綠葉,還連著一小段藤絲。於是風一般的從那扇小門跑出,來到那片纏滿爬山虎的牆前,俯身翻找。
「那根纏上爬山虎的竹竿沒有了!」
為保持案件原狀,昨日在爬山虎中發現的第二根已經纏了藤葉的竹竿沒有被取走。
而此事衙門裡也只有少數幾人知曉。
「賊人也是借竹竿越牆?潛入縣衙,打開後門,方便出入?」緊隨而至的羅星河順手揪了片葉子,「看來這賊人對鄧知縣行徑也是很了解啊!」
否則又怎知曉爬山虎中藏著根備用的竹竿?
……
「是與鄧毅暗中來往之人?」
得知情況的胡知州暗自捏了把汗。
若是換做刺客潛入縣衙,豈不性命危矣?
「張主簿,這縣衙可得嚴加看護,哪能如此不經一擊!」
「是,大人,之後下官便嚴加整治。」張州珉也是虛汗直冒。
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一個小小的縣衙能怎樣保證密不透風?
更何況暗中有鬼之人是衙門知縣!
「你這個小丫頭,一瞧竟瞧出這麼大的『影子』!」胡知州轉向姜落落。
姜落落垂首未語。
胡知州也沒打算與她多言,自顧說道,「這賊另有同夥?羅捕頭所言確有幾分道理。」
「那照羅捕頭之意……」張州珉看眼羅星河,「應是一人先借竹竿翻進高牆,再打開後門放入同夥。他們先躲在無人留意的左廂房,拆下一塊圍板,再趁廳院無人,其中一身形瘦小者攜圍板替換鄧知縣躲入棺中,同夥暫帶鄧知縣迅速隱藏,棺槨抬走後,再趁后廳無人帶鄧知縣從後門逃離。卯時左右,天色雖然昏暗,便於行事,但這等賊人能夠順利出入縣衙後門,必然對衙外巡差動向也是了解!」
「昨夜衙門一帶誰負責巡查?!」胡知州厲聲問道。
不一會兒,五名衙差在後廳列隊。
聽說是因自己的失職,放進賊人,個個嚇得驚慌。
「胡大人,我等照例巡查,眼皮子都沒敢合一下。」
「你們在卯時左右可曾留意有什麼可疑之人從衙門前後經過?」胡知州問。
運走一具不會走動的屍首可不容易。
那賊人需借竹竿翻牆,想來也不是什麼飛檐走壁的高手。
衙差想了想,「寅時末,我們是在觀後街碰到更夫,在那邊轉了一圈回到衙前,之後繞縣衙巡視,並未見有可疑之人,再之後,大概卯時二刻,我們又返回觀後街。若說這段時間見有其他什麼人經過……倒是有那麼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