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破損水缸
二人出了院子,稍離遠一些,羅星河就忍不住嗤哼,「這曹長安只想著什麼努力讀書,科舉高中,懼怕惹事,呵呵,若哪日讓他真中了榜,走上仕途,也是個自私自利的庸官。」
「舅舅,慢些。」姜落落叫住羅星河。
「怎麼了?」羅星河回頭,見姜落落正朝旁處打量。
「那溝渠是從伍文軒住的院后繞過。」
「應該是。」
姜落落向那溝渠走去。
正如伍文軒所說,這條溝渠原本是蓋著石板的,可到了他家附近,有的石板被撬開,不知丟到了何處。而繞到他家院后,很長一段溝渠都沒了石板遮蓋。
「果然在這裡!」
姜落落掏出帕子,遮掩了鼻口,走到敞開的溝渠前。
「這是……破水缸?」
羅星河捏著鼻子蹲在姜落落身旁。
挨著溝渠存留的石板處,扣著一些陶片,將敞開的溝渠又遮蓋了兩尺。
可也只是多蓋了兩尺而已。腐氣還是從縫隙與剩下敞開的口子散出,其實根本無濟於事。
「是打破的水缸。」姜落落用腳尖將上層的一塊陶片踢翻,「可惜都已經熏臭了。」
「你……該不是懷疑鄧知縣泡丁香花浴的水缸就是這個?」
羅星河覺得自己的猜想也真夠異想天開。
「沒錯,我就是這個意思。」姜落落又蹲下身,伸指在陶片上劃了一下,「都沒什麼灰,明顯是剛遮蓋在這裡不久。」
說著,回頭看了眼身後不遠處的那堵牆。
那便是伍文軒與曹長安住的兩間正房的后牆。
「他們家沒有水缸,院中也沒見水井。伙房裡只有兩隻水桶一條扁擔,難道等用時再出門去挑?這倒也難說,反正兩個書生只是簡單借住,用水或許不多。」
姜落落站起身,拍拍手,「可是那伙房裡幾乎整個地上都是水痕……我見正屋靠東廁那邊的牆根處擺著不少劈好的柴禾,都還帶著潮氣,想來是被水泡濕放在那邊晾曬,伙房灶台旁放的那幾根柴禾不是新劈的,也是撿出的幾根堆放在最上面,僥倖沒有沾到水的。就算是為了潑灑土地,誰家會澆那麼濕?更像是剛水淹伙房。還有那灶台旁,靠著兩把掃帚。其他屋子,院子里沒見第三把。」
「你懷疑水缸打破了,湧出的水澆了伙房一地,他們用掃帚掃水,一把不夠,又用了另外一把,然後兩把濕掃帚都靠在灶台旁熏烤?」羅清河跟著姜落落的話理清了這思路。
「原本只是猜想,見到這些不就證明是對的?」姜落落腳尖點了點那些搭蓋在溝渠上的陶片,「按留下的水痕推測,那水最晚應是在昨日凌晨淹了伙房,因門檻阻隔,難以流出,在屋子裡積了幾個時辰,一部分滲入土地,一部分被傍晚返回的曹長安清掃,又經過數個時辰風吹晾曬,那些水才幹的差不多。」
「最晚昨日凌晨……那不也可能是在夜裡?破水缸淌出的豈不就是泡了丁香花的水?這倒省了事,只要把丁香花都撈乾凈,留下一缸水澆了地,那曹長安回來一看,只見水缸破了。他說自己嗅覺不好,再加上溝渠散出的腐臭氣與殘存的艾香影響,根本聞不出其他異味!」
羅星河也跟著看眼那些陶片,「再拿這些破水缸殘片蓋了溝渠似乎也在情理中。」
「嗯,案犯直接將缸里的水配合水桶倒換架鍋燒熱,再就地處理,省了來回擔挑的麻煩,只需備些多餘的柴禾即可。」
姜落落的視線轉向那所小院,原本能看到伙房裡燃起的炊煙,現在已經不知不覺隱沒在漸漸暗下的天日中,「夜裡起灶,也難有人看到生煙。等辦完事只把多餘的燒灰再處理掉就是,可比挑著水桶來回跑輕巧,也更易隱藏。」
「伙房中經過一天晾曬,等伍文軒昨夜回來時,夾雜在腐臭與艾香中的那點丁香味花兒早就散的差不多。我們此時尋來,更是聞不出。想著被熱水泡過的水缸是否會吸附一些味道,這水缸也早被熏臭。」姜落落說著,又踢了踢腳前的水缸陶片。
「你早發現伙房地上的水痕,所以才故意去伙房舀水,看個仔細?」
羅星河知道,查案當中姜落落做的每件事幾乎都有目的,卻不想這個舀水的舉動能夠牽扯出這麼多。
「嗯,」姜落落點點頭,「你先隨伍文軒進屋時,我在院中多轉了幾步,從伙房的窗子掃了眼。」
「伍文軒夜裡才回來,最早見到破水缸的是曹長安。落落,你有此懷疑,為何不問他此事?他回來見到水缸破裂能不奇怪?」
「奇怪是奇怪,但從他口中又指望能聽到什麼?他怕是只會說不知怎麼那水缸破了,也或者再補一句,可能水缸早有裂縫,沒有早些發現之類的猜測。總之他自己雖覺奇怪,卻沒有想到其他,否則我們問了他那麼多話,生怕有事的他還能不把這蹊蹺事趕緊說出來?」
姜落落說著,又蹲下身,從隨身褡褳里取出布手套帶上,去翻看那些陶片,「舅舅,火摺子。」
羅星河掏出火摺子點燃,蹲下身幫著照亮。
「每塊邊緣都齊整,確實不像什麼東西砸穿,就像是突然裂開,由紋路碎成數塊。若是人為,可是好手段。」
查看完,姜落落又將這些陶片一一蓋好。
「這人有功夫?」羅星河猜測。
反正讓他毀一口水缸,幾拳頭下去倒是可以,但水缸上肯定要被戳一個洞。用石塊、斧頭等更會砸開一個口子,但水缸都不一定能全身裂開。
砸壞與自然開裂還是有明顯區別的。
若非曹長安故意隱瞞,便是他當真只覺得是意外。
「也許是巧勁,鄧知縣不會功夫,不也能借桿翻牆?」姜落落起身,摘下布手套收好,「反正,曹長安若有足夠證據說他案發時留在語口渡,便輕易說不得這水缸破壞與他有關。」
「與他無關,卻是發生在他的住處……」羅星河一個激靈,「那不就只剩下伍文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