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未來的指針

當林燮與迦兒一起躍入混沌石壁的那一刻，眼前景象瞬間變幻，只見原先那陰暗狹窄的地底隧道驟然全無，顯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幅山清水流，鳥語花香的壯麗山河。

放眼望去，一望無際，一片青蔥茂林，連綿山嶽。

這就是聖者自辟空間！

林燮不禁驚嘆，這地底下狹小的空間中竟是別有洞天，真是令人難以置信。

這就是聖者的力量嗎？

誰能想到迦藍大帝生前竟是在迦藍帝都的地底下藏了這麼一塊空間入口，難怪倖存的迦藍族隱匿在蒼鸞聖城這麼多年，都未被人給找到。

而眼下顯然不是欣賞風景的時候，迦兒繼續帶著林燮前去，不久便是進入到一山洞之中，進入洞內，林燮四處觀察，四面八方皆是粗糙崎嶇的石壁，掛有火燭，這洞內儼然被開拓成一座殿宇模樣。

周遭略微陰暗，進入殿中，林燮跟隨著迦兒一路向裡面走去，忽見到兩側有人影出現，險些嚇了一跳。

他們皆身裹著棕色麻袍，面龐藏於帽中，似早已準備好似的，如僕人般雙手捧在腹前，身微傾的候在正道兩側。

也是林燮自他們面前走的時候，兩側兩排人影接連在那一刻跪地而下，陣列有序而莊嚴，一道道落地聲響起。

同時，恭迎的聲音整齊地響起。

「參見林燮大人！」

這般突然而來的陣仗，林燮嚇了一跳，當即頓住腳：「這，這是？！」

迦兒解釋道：「少俠，他們早知你今日會來，已經在這恭候了許久。」

林燮心中一怔：「早知？莫非這迦藍族真有預言之力？」

隨後林燮跟著迦兒走到了殿最裡面，在正道的盡頭，林燮見到有一位佝僂的人影雙手杵著拐杖，候在那裡，他的左右還有兩位人影，將其攙扶著。

他一頭凌亂稀疏的白髮纏繞在頭，白須的鬍子自下巴垂落，他的臉上遍布著樹皮般的皺紋，膚色似是因歲數而變得黝黑，彷彿已經是風燭殘年，已經老到不能再老了。

他的身形如刀削般的瘦弱，後背佝僂，僅身著著一件單薄的灰衫，雙手杵在拐杖上，腰彎得下巴與杖頭不到十厘。

見到林燮到來，這位佝僂老者急忙鬆開杵著拐杖的雙手，掙開左右的兩位侍從，一手撐著拐杖的向林燮一步一步急匆而來。

他的身形一跌一撞的，年邁得彷彿隨時都要跌倒。

見狀林燮當即向前扶去，老者撲在林燮身前，拐杖撲通掉落，當即跪了下來，一雙顫抖的乾枯手掌緊撫著林燮的兩手，一股壓抑已久的悲泣卻又激動之聲，震顫的響起：「少俠，你終於來了啊…」

林燮拖著他的雙手，急忙將他扶起，另外兩位侍從也是來至，將他攙扶著。

林燮向迦兒問道：「這位是？」

迦兒道：「他是我們迦藍族的大長老，如今在我們這為數不多的迦藍族人中，已經是年歲最高的一位了。」

林燮點頭表示了解，再仔細看去，這位老者年紀確實不是一般的大了，看那滿身枯皺的模樣，不說兩百歲，恐怕也有一百五十歲了。

但同時，林燮自他身上又隱隱察覺到一股隱秘而強大的氣息，其實力恐怕遠遠超乎他的想象，怕是不能以外表而度之。

然而，當這位老者佝僂在林燮身前，緊握著他的雙手時，一副蒼老的面龐卻是老淚縱橫，口中激動的不斷念道：「少俠，你終於來了啊！」

「我迦藍族為這一天，已經是等待了五百年了啊…！」

迦藍大長老激動的聲音震顫不停，然而聽得前者所說，林燮臉上卻是浮現出一股困惑，夾雜著一絲苦澀與無能為力，不過見到老者這副老淚縱橫的模樣，他旋即將此神色收斂，嘴角咧出一絲笑意，額頭微點予以回應。

這時一旁的迦兒撲進迦藍大長老的懷中，有著強忍的聲音傳出：「大長老…爺爺…爺爺他…」

說著時，似有著淚水在她撲進後者懷中的那一面偷偷流落，見狀，林燮也是一驚。

這與他鬥了數久口舌後依然堅定無比的妮子，也會哭？

只見得迦藍大長老撫摸著她的頭，似是一副看淡生死的模樣，安慰道：「不用太過傷心了，這就是殿下的夙命，為之而死，想必殿下九泉之下也死而無憾。」

從他的話中林燮似聽出了什麼端倪，當即疑道：「請問是有什麼人過世了嗎？」

迦兒偷偷抹了抹眼角，緩緩自迦藍大長老懷中掙開，而後者這時則是看向林燮，平靜的道：「少俠可還記得昨日在迦藍市坊中被燒死的那位老者？」

林燮點點頭：「恩，記得，他是你們迦藍族的人。」

迦藍大長老道：「少俠說的不錯，他確實是我迦藍族人，不過，他還有另外一個身份少俠或許不知，那就是，他是我迦藍族第五十代皇子，也是，迦兒的爺爺。」

林燮一雙瞳孔當即一縮，立馬轉向迦兒，驚道：「他是你爺爺？！為何他會被抓到？你當時在場，為何不將他救下？」

迦兒俏臉垂落，神色黯淡，絲毫未語，而迦藍大長老便是替她道：「少俠，想必你有所不知，這一切，都是為了引你的出現。」

聞言林燮又驚又不解，道：「引我的出現？這是什麼意思？」

迦藍大長老則道：「少俠試想，假若迦兒的爺爺未曾被蒼鸞百姓抓到，那你與迦兒還會相遇嗎？」

這話的迴路有點長，林燮腦袋一怔。

迦藍大長老繼續道：「假若迦兒的爺爺未被蒼鸞百姓抓到，那他便不會被架在先祖的石像下當眾處刑，而他若未被當眾處刑，便不會引來那麼多圍觀的人群，若如此，少俠也不會於那時那刻出現在人群之中，若如此，迦兒也不會與少俠在人群之中相遇，這樣的話，也不會有後面的這些事了。」

林燮算是聽懂了，但立馬辯駁道：「這叫什麼話？什麼叫做他未被蒼鸞百姓抓到我便不會和迦兒相遇？迦兒的爺爺若不被抓到，難道我和迦兒就不會相遇了嗎？」

林燮腦筋一轉，又道：「難道這也在你們看到的未來中？」

迦藍大長老點點頭，道：「不錯，在迦兒所看到的未來中，她的爺爺將在昨日於火刑場上受以火刑，她與少俠也將在這火刑場中相遇。」

林燮激憤道：「那這就更不對了啊！既然你們都看到了未來，為何不做出改變，避免悲劇的發生？明知迦兒的爺爺會在昨日被人給抓到，為何還讓他出到這蒼鸞聖殿地面上來？」

迦藍大長老微微笑道：「少俠，你錯了，他並不是不小心被人抓到，而是特地於這幾日上來地面假裝竊食，故意為人所擒，一切都是為了指引你和迦兒的相遇。」

「什麼？！」聽得前者所言，林燮又驚又憤，道：「我剛才不是說了嗎？他若不被抓到，難道我與迦兒就不會相遇了嗎？就不能以別的方式尋到我，非得以這種犧牲的方式？」

迦藍大長老蒼老的聲音緩緩又平靜的解釋道：「想必迦兒已經告訴過少俠，我迦藍族擁有著一種預言之力，但是，我們的這種預言之力卻並不是完美的，而且還有著極大的缺陷，我們只能被動的看到一些未來畫面，或是生來帶來一種對未來的預感，但是卻並不能主動的預測未來，或者是改變未來。」

「我們所能做的，就只是原封不動的去遵循著我們所看到的未來，去執行未來，卻不能改變未來。」

「在我迦藍族看到的未來中，殿下將因市坊竊食而於火刑場中被蒼鸞子民處決，少俠也將因此而來圍觀，公主也將在這火刑場茫茫人海中尋得少俠，與少俠相遇。」

「命運的輪盤一旦開始轉起，便是不可逆轉，我迦藍族就如這輪盤上的指針，只能指引著未來的方向，卻不可逆天而為，無論我們做出怎樣的努力，無論我們如何避免未來的悲劇，未來，也將如我們看到的那樣發生。」

「因此，自少俠即將到來的這幾天起，我迦藍族便是順應天命，諸位族人接連上地面而去，佯作竊食，以掩飾殿下故意為百姓所擒，只為...引領少俠的降臨！」

那一刻，迦藍大長老陡然跪下，聲音響徹。

與此同時，後方兩側眾多站立的迦藍族人同是一齊的跪地而下，磕地伏首，鄭重又嘹亮的請求之聲響徹石殿。

「只為引領少俠的降臨！」

「求少俠救我迦藍族，為我迦藍族洗刷冤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