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少年郎
「下一個，林燮！」
校長神情有些複雜的喊出了這個名字，也就是在場的學子聽到這個名字時，那一刻心中彷彿就像湧上一部喜劇片的感覺，紛紛露齣戲謔的眼神。
「該你了，林燮哥哥。」殊不知眾人此時的心理，仙兒只是小手輕輕地合上林燮的手掌。
林燮拳心緊握，緩慢走向元氣石，周圍乃至整個廣場不斷傳來嬉笑聲，但林燮的眼神卻是越加的流光四溢，無論如何，這是他最後的機會了，必須堅強地走完這一路！
他很清楚，如果連這最後的機會都失敗了，意味著什麼，雖然雙臂顫抖，但拳心一直緊攥，強壓著那股顫意。
「肅靜！」面對場下的嬉笑，校長猛然一喝，這時似是一股無形的威壓掠過全場，眾學子感覺就像是一股壓迫感擠上心頭，廣場頓時安靜。
在所有目光注視之下，林燮走到元氣石前，面對著巨石，一手拍在上面，全神貫注的搜索著身上的每一股力量，試圖將元氣引發出來。
「如果有奇迹，就快降臨吧…」林燮心中反覆祈禱著，默念著。
就在這一刻，天空驚雷響徹，所有學子聞得這滔天的雷聲無不是嚇了一跳，頓時一驚。
此時廣場的氣氛忽然變得嚴肅起來，眾多學子死盯著林燮的方向，喉中不禁咽下一口唾沫。
那一刻他們都瞪大了眼，天公造勢，似是有什麼驚奇的事要發生。
果然，確實驚奇的事發生了，那就是整個廣場竟是陷入了一陣約莫半分鐘的死寂，靜悄無比，連呼吸聲都聽不到，時間彷彿被凝固。
一句話說就是，這段時間裡，什麼也沒發生。
某一刻，安靜再也把持不住了，眾學子腮幫里的那股氣，終是泄露了出來。
元氣石什麼反應也沒有！
奇迹終究是沒有發生。
轟隆隆！
天空雷霆響徹，磅礴大雨嘩啦啦的忽然就下起。
「噗嗤…！哈哈哈…！」
整個廣場響起捧腹大笑的聲音，掩蓋過那雨聲，一道一道的傳進林燮的耳中。
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每當有廢物出現的地方，總會伴隨著一陣無情而又冷漠的嘲笑。因為，取笑他人，抬高自己，享受著高高凌駕於他人之上的快感，本就是人類的本性。
此刻林燮萬念俱灰，身體傳來陣無力，手掌摩擦著元氣石，緩緩跪在了其前。
前方，是他永遠跨不過的坎，後方，是無盡的嘲笑。
一旁的校長瞧著，只能是無奈地搖了搖頭。
觀眾席。
「噗…！林家這小子果然是不出大家所料的畢業了…元氣石零反應的成績，怕是要給普校創下紀錄了。」
「哼…以普通人的身份畢業，這在咱們西涼城還是從來都沒有的事。」
「真沒想到向來人才濟濟的林家竟是出了這等廢材…」
「這要是放在窮苦人家的孩子，就算上不起普校，有林家這些年給他喂的那些靈丹妙藥，天資再愚鈍也能夠開闢元氣了。」
「是啊…當真是暴殄天物，活著浪費空氣，死了浪費土地。」
「…」
廣場上，聽著周圍傳來的譏諷聲，林允嘴角刻薄的謾罵道：「真是個廢物！今天真是把我們林家的臉給丟盡了！」那神色，實是的嗤之以鼻。
不過一旁，林晨卻是一副有些如釋重負的笑容，按照大長老與族長的約定，只要林燮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畢業，無法被任何一個元氣學院錄取，那他就要被廢黜。
雖然他先前自信勢在必得，但心裡還是有那麼一絲擔心，萬一林燮這小子在最後一刻真發生了奇迹，元氣應運而生，那他這些年所做的努力，也就付之東流了。
但好在，這小子終是沒讓他失望…
他感謝都來不及，又怎麼會罵嗎？若不是這個廢材，他又怎麼能改天換命，從一個家族的分脈，一躍為主脈。
大雨打在他臉上，他感受到的，就唯有涼爽的快意，從這一刻起，他便是林家未來的掌舵人！
心中狂笑不斷。
「林燮哥哥…」望著那頹廢在元氣石前的林燮，仙兒擔心無比，但又好像，什麼也無法做…
高台上。
大雨傾盆，五位導師的頭上似有元氣所化的蒲團，阻擋著雨水。
元氣化形，是戰將強者才有的標誌。
「呵，今日倒是讓我瞧見了十分有趣的東西。」琥蒂男子嘴角掀起一抹譏笑的弧度，神色很是暢快。
他接著嘆笑道：「看來之前還是我高估了這些學子…」
「不是氣運降臨了這西涼城，而是某些人的氣運，被吸走了啊…哈哈！」
「有驚艷過頭的，也有難看過頭的，我招生這麼多年，還真是第一次見到，竟是有七尺男兒，還是個元氣沒有的廢材。」
「真是可笑。」
其他三位導師，望著元氣石前的那道身影，目光中帶著些同情與憐憫，不過心中對前者的話，也並不反對。
而茵萊學院的任老，神情卻是與他們有些不同，眼皮低垂的望著林燮，似心有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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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處莫以為是童話故事中落難的王子，在最低谷之時，迎來森林中得道老者的相助，從此逆襲。
若是這麼想就錯了…在這世上，無用之人，沒有任何理由，能得到他人逆天改命的援手。
任老神色沉思良久，最終卻是搖頭笑了笑，他所想的不過是，此子註定將歸根於凡塵…
而也就是這時，一首兒詩，自廣場上眾學子口中清脆壓韻的念起。
「少年郎，少年郎，西涼有個廢材郎。」
「元氣不出脈不顯，十五還是待哺兒。」
這首詩的始作俑者自然便是赫連齊，其才之天縱，如今在西涼城學子中是何等的眾星捧月，一呼百應，今日他迫不及待的就是此刻了，在他示意之下，眾學子便朗聲而出，這正是他為林燮準備好的大餐。
此詩，日後怕是要流傳於整個西涼城了，成為孩童口中的民謠。
「哼，像蚯蚓一樣的東西，看你以後還有什麼臉皮跟在仙兒身旁！」赫連齊狠辣的笑道。
「少年郎，少年郎，西涼有個廢材郎。」
「元氣不出脈不顯，十五還是待哺兒。」
詩聲是那般的朗朗上口，歡呼雀躍，卻如針般刺進少年的耳中。
曾經已經聽習慣了的嘲笑與鄙夷，卻不知為何，這一刻是那麼的刺耳。
更凌駕於這些笑聲之上的，是他未來這平凡的一生，將辜負父親所寄予的期望與母親用生命所承載的愛。
那一刻，他手掌死死摳著元氣石，劃下幾條血痕，大雨淹沒了面龐，分不清淚與水。
那一刻，風雨哀嚎，如落凰嘶嘯。
那一刻，雷聲大作，如苦鳳尖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