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6章 委屈嗎?自找的。
「這樣,老馮,你回去交代一下,告訴改革小組裡紀委的同志們,稍微緩一緩。」
蘇木說道。
馮宇點點頭道:「你就是不說我也準備這麼做了,上次常委會上劉致遠非得把這幾家企業的一把手拿下,我就覺得有問題。」
「畢竟這些人都是劉致遠一手提拔起來的,可以算得上是他的心腹。」
「再說現在這個形式也沒有用到他們做棄子的時候。」
蘇木沉吟道:「不管劉致遠想要幹嘛,我們靜觀其變就好了,但是這幾家企業的改革不能停,還得繼續向前。」
「老馮,我留在陽治的時間不多了。必須在我走的時候把陽治打造成我想象中的樣子。」
馮宇笑著問道:「你想象中的樣子是什麼?」
「老有所養,幼有所教,貧有所依,難有所助,吏治清明,人人安居樂業。」
蘇木嚴肅的說道。
馮宇啞然失笑。
蘇木什麼都好,就是太年輕,太理想化。
「我知道可能很難,但是我想試試,有人說我脾氣倔,是不撞南牆不回頭,可他們怎麼知道我不能把南牆撞破?」
「老馮,你知道那天晚上我看到那個跟著自己奶奶撿垃圾的小姑娘我是什麼心情嗎?」
「我就這麼看著她從奶奶手裡接過那些瓶子塞進編織袋裡,眼神里透著歡喜,因為她知道每撿一個瓶子她們就多一點收入,儘管這份收入連一碗面都吃不起。」
「說實話,當時我的心裡是愧疚的,我們憑什麼用人民的錢養活著自己,還做不好工作,憑什麼讓她們在需要養老和上學的年紀還流落街頭撿瓶子。」
「都說為官一任造福一方,陽治的領導換了一茬又一茬,有幾個是真心實意的為人民辦事。」
看著因為激動臉色通紅的蘇木,聽著他慷慨激昂的話,馮宇心中竟然有些羞愧。
要是別人跟他巴拉巴拉的講這一連串的大道理,馮宇保准掉頭就走。
可是蘇木不一樣,他能感受到蘇木說的,就是他心中想的,正因為如此,才讓馮宇覺得羞愧。
「你知道嗎,你在陽治的名聲並不是很好。」
馮宇幽幽的說道。
蘇木無所謂的一笑道:「不就是因為孫雲舟嘛,雖然他確實犯了大錯,尤其是差點把兩家企業搞黃,讓上萬人失去生計。」
「但是過不掩功,他為陽治民生方面確實做了很大的貢獻,別的不說就說他力主建的幾個大型公園,已經成了陽治百姓休閑的好去處,道路改造工程和民生保障工程也切切實實惠及了陽治的百姓。」
「再加上當時為了顧及影響,在通報中沒有公布他所犯的罪行,我這個把孫雲舟拉下馬的人可不就成了陽治人民口中的壞人。」
馮宇嘆了口氣道:「你倒是看的清楚,心裡就不生氣,不委屈嗎?」
蘇木有些幽默的說道:「委屈嗎?自找的。」
.........
本來今天星期五,宿醉過後的幾個人不想去廠里,畢竟他們都是廠里的一把手,也沒有人敢管他們。
可是現在改革小組進駐廠區,他們也不得不忍著頭疼欲裂的感覺去上班。
不到半個小時喝了一斤酒,這讓幾人心中充滿了怨念。
當初確實是你劉致遠提拔的我們不假,可你現在也太不拿我們當人了吧。
怎麼說,我們在陽治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你逼著我們喝酒拿我們當人了嗎!
可是這股怨念剛到公司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改革小組中紀委的人一個不落的找上了他們。雖然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小問題,也很好解決,但也把他們嚇出了一身冷汗。
回到辦公室后紛紛聯繫孫文昭,要求晚上見一面。
從改革小組辦公室中剛剛出來的孫文昭掛斷幾人的電話無聲的笑了笑。
當狗就要有當狗的覺悟,狗最重要的不就是忠心嗎。
一條狗如果連忠心都沒了,甚至還敢跟主人呲牙,那麼它就離死不遠了。
張福生他們就是看不起事實,搞不清楚自己的位置,劉市長只是稍微一動就把他們嚇得屁滾尿流。
想到這,孫文昭趕忙快步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后,才拿出手機撥通了劉致遠的私人電話。
「什麼事,我在開會。」
電話中的劉致遠聲音有些低沉。
「市長,他們害怕了,約我晚上見面想辦法。」
孫文昭趕忙說道。
電話那頭劉致遠臉上露出一抹笑容。
「等我開完會再打給你。」
劉致遠說完掛斷電話,看著會議室的眾人說道:「剛才,我們說道,招商引資的方案,對你們商務局我只有一個要求......」
孫文昭靠在老闆椅上長長的嘆了口氣,眼中有一種深深的憂慮。
身為棋子的悲哀就是如此,執棋人想要怎麼走,棋子哪有反駁的權利。
一旦計劃開始,蘇木可能會被逼走,畢竟這也是有先例的。
某位縣委書記,因為拆遷問題在縣裡引起公憤,十幾個村子的人一起把市委的大門給堵了。
最後的處理結果就是那位縣委書記調離工作崗位降級使用。
這次劉致遠把事情鬧到省里,未必就不是這麼想的。
省里的領導為了儘快平息民憤的話,肯定會把蘇木調離陽治。
蘇木走後韋英軒這個空降的書記肯定搞不過吳彥。
而劉致遠就可以繼續把這些企業的掌控權握在手裡,甚至就連紡織廠和機械廠也要再聽從他的指揮。
但是自己呢?
張福生他們呢?
蘇木走了,科龍的趙曉東頂多也就被免職。
他們卻要承受蘇木甚至他身後之人的怒火。
一個不到三十歲的副廳級幹部,身後站的人想想就可怕。
或許劉致遠知道蘇木背後的人是誰,但肯定不會告訴他們。
他跟張福生這些人一樣,都是劉致遠手中的棄子。
沒有價值的人就該被拋棄,劉致遠又如何能保證這些人不會把他給供出來來呢?
畢竟兔子急了也會咬人,更何況是人。
難道劉致遠是真的想跟蘇木魚死網破?
孫文昭心中充滿了疑慮,卻有人能為他解答。
前路被大霧瀰漫,他卻不得不閉著眼睛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