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想要活得久,果然不能多管閑事
林玉瓚向來自詡薄情寡義,自私自利,甚至可以說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偽君子。
然而,此時此刻,他卻做出了一件連他自己都感到匪夷所思的舉動——「多管閑事」!
「我定然是瘋了,艹。」
林玉瓚一邊扛著兩個沉甸甸的麻袋奮力狂奔,一邊忍不住低聲咒罵自己,原本在他身上的萬兩行囊不知去向。
在他身後不遠處,66正與黑衣人進行一場生死搏鬥。
幾個黑衣人雖被66偷襲而負傷,但戰鬥力依舊驚人,幾招之下,66就呈現無力招架之態。
他錯眼望了一下林玉瓚離去的方向,人早就跑的不知所蹤,便翻了個白眼,從身後快速掏出一把藥粉,輕輕一灑。那藥粉在空氣中迅速瀰漫開來,黑衣人見狀,紛紛捂住口鼻。
66也不戀戰,趁此機會直接轉身逃走,尋林玉瓚而去。
而此時,林玉瓚扛著兩個麻袋也不知跑了多遠,終於在一處偏僻的巷子里停下。他將麻袋小心翼翼放在地上,一屁股癱坐在旁邊,抹了一把頭上的汗,便抖著手解開小的麻袋。
陳嬌儀早就哭花的臉露了出來。
方才她察覺到被人救了,甚至聲音都是耳熟的,便不再掙扎。
林玉瓚看著眼前這個獃獃愣愣的小孩,不禁有些無奈,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便聽到她顫抖著聲音說道:「我不認識你。」
「……」
林玉瓚一時無語,但也曉得不是誰都像他女兒那般聰慧機敏。
隨後,他從懷裡掏出一把小刀遞給陳嬌儀,並叮囑道:「陳小姐,一會兒我會把你長輩藏好,等到明日天亮的時候,你就用這把刀解開那個麻袋。」
說著,他便要將另一個大麻袋拖到別處隱蔽的地方。雖說人在外,他還是要守夫道,別的女子能不碰便不碰。
這時,他的大手猛地被小女孩拉住。
陳嬌儀再次聽到這熟耳的聲音,腦海里不由自主的配上一張曾經見過的臉,她滿臉希冀的問道「你是林爹爹對不對,我記得你的聲音,林爹爹,是你對嗎?」
林玉瓚:……
他脫開小女孩的手,語氣盡量溫和道「陳小姐,自己先找地方躲起來,北城有不少胡人潛入,我夥伴雖拖住了幾個,但依舊不安全。」
陳嬌儀懂事的點點頭,她定定的瞅了一眼拖著她娘親的男人,便安靜的站起身。
就在此刻,一把匕首出現在她下顎,與她本就冰涼的肌膚親密接觸。
與此同時,一道流利的漢語驟然響起「我倒沒想到,這陳漢的夫人在外還有個姘頭。」
陳嬌儀:……
林玉瓚:……
林玉瓚鬆開了手,麻袋重重地落在地上,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
他慢慢地轉過身,帶著無盡的寒意死死地盯著那個說話的男子。
男子身著一襲黑色長袍,比他整整高出一個頭,雖帶著面罩,那深邃的眼廓,一雙異色如琉璃般璀璨的眼珠,一眼便能瞧出他並非漢人。
此人此刻一隻手挾持著小丫頭,一隻手捏著他報信的紙條,並輕蔑的瞧著他。
陳嬌儀因母親風評被害,不顧危險反駁道「你在胡說什麼?他與我娘沒有任何關係。他是……」
男子將匕首提了提,打斷道,「你不是喊他…爹嗎?」
銳利的匕刃在小女孩顎下沁出一道紅線般的血痕,細細的血絲從匕上緩緩滑落。
刺痛讓陳嬌儀害怕的咬起了唇,剛剛止住的淚水,又如決堤的洪水般落了下來。
林玉瓚輕睨了一眼紙條,嘴角泛起一抹冷冽的笑容「我道是陳府怎一點防備都沒有,原來是述律將軍早就潛入陳府了,倒是我失策了。」
述律齊眉毛一揚,不吝誇讚道「你倒是聰明,怪不得能猜到我今夜會有所行動,還在南門蹲守救人。」
林玉瓚無奈地聳聳肩,似笑非笑地說道:「倒不是我聰明,而是你過於愚蠢又沒什麼本事,雖說兵不厭詐,你才打幾次敗仗,就如喪家之犬般狗急跳牆,前來劫持人質。」
他不屑的笑了笑「不過我想述律將軍如此急切,定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譬如……讓你那如種馬的爹——烏圖認可你。」
述律齊的瞳孔猛的一縮,目光犀利的盯著面前的男子,他的話還未停止。
「看來這老單于命不久矣,在繼位人這一塊還是搖擺不定,大皇子烏圖雖是第一勇士,有無數人立捧,但論能力與名望卻比不上五皇子額騰伊。」林玉瓚氣定神閑的分析著,彷彿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而你在此處奮勇征戰,想來王庭內的繼位爭奪已接近尾聲,下一位大單于也已塵埃落定,非烏圖莫屬。不然,你這連姓氏都無法繼承的野種,又怎會卯足了勁地想要證明自己。」
此話一出,他對面的高大男子眼中閃過無盡殺意后,便輕笑出聲,像看著一隻待宰的羔羊般譏誚地看向他:「你說如此多話,可是在等你同夥來救你?不過可惜,我既然能出現在這裡,你那同夥早就魂歸西處,你不必再拖延時間了。」
林玉瓚不置可否地揚揚眉,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你漢話說得不錯,不過不夠撼動人心,可要我教教你?畢竟你在南門那盯了我那麼久,若不是我救了人,你還捨不得出現。」
述律齊抵著陳嬌儀的匕首收緊,顯然被氣到了,「原來你早有察覺。」
「你猜?」林玉瓚戲謔的望著他。
述律齊腮幫鼓動好一會兒,便用懾人的目光盯著說話之人,冷聲道「早就耳聞漢人聰敏機智,今日一見確實如此。」
「述律將軍心態不錯,等下你的大軍又吃了一擊敗仗,又或許陳家軍將你們趕至幾千裡外,被烏圖厭棄,希望你到時還能笑的出來。」林玉瓚毫不退縮地與述律齊對視著,並繼續刺他的心。
「想來你早就清楚,等糧草到的那一刻,你的贏面已經渺茫。我大周朝的百萬雄師也會在不久之後,與陳家軍匯合,到時你能不能活命已是兩說。」
「而你早已與軍營中的細作斷了聯繫,現如今就如我方才所講只能狗急跳牆,保自己一線生機。」
「你對我的想法倒是一清二楚。」述律齊笑的意味不明,他略微鬆開手,「不過我現在改了想法,我怎覺得綁了陳家人,倒還不如綁你更有用。」
話音剛落,陳嬌儀害怕到顫抖的心,猛得一凜,她悲痛欲絕地望著林玉瓚,「林爹爹,你快快逃命吧,此人意在我們陳家人,與你並無干係,我身為陳家人,悍不畏死。」
說完,她便抓過述律齊的大手,狠狠咬了下去。
林玉瓚瞧她這無用功的模樣,無奈提醒道「陳小姐,這軍中男子過的粗糙,他這手怕是什麼都碰過,小心病從口來。」
還帶著悲意的陳嬌儀:……
述律齊:怎感覺此人在罵我?
林玉瓚雙手抱胸,繼續對著述律齊道「想綁我倒也不必麻煩,畢竟我累了,你帶我直接離開就是了。」
「諒你也耍不出花樣。」述律齊思忖一瞬,便將陳嬌儀重重甩到地上,沉重的力道一下讓這個小丫頭傷到了,竟頓時讓其站不起身。
他抬手瞧著自己剛剛被咬的手背,小巧的牙印里滲出血跡,可見剛才用得狠勁。
他側眸涼涼的瞥了這個小丫頭一眼,恰巧對上她充滿恨意的眼。
此時,林玉瓚已然走到他面前,擋著他的視線,如認命般張開雙臂「述律將軍,帶我走吧!」
「林爹爹……不可呀。」陳嬌儀不停哭喊道,並爬向述律齊,企圖抓住他的褲腿,阻止他。
下一刻,一封信飄落在她面前。
「我雖是弱男子,但也沒有讓小孩為我出頭的道理。」
說著,他便攀上述律齊的脖子。
「你做什麼?」述律齊眼神一冷,立馬湧現濃厚殺意,彷彿要將他碎屍萬段。
林玉瓚理所當然的回道「自然是讓述律將軍帶我離去,我是個柔弱書生,你總不能讓我自個兒走吧!」
述律齊:若不是親眼目睹你扛人狂奔模樣,說不定我真信了。
他瞪著眼將林玉瓚抱起。接著,他又瞧了一眼陳嬌儀,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嗜血的笑容,隨後便毫不猶豫地縱身一躍,離開了巷子。
「林爹爹……哇哇哇……」陳嬌儀望著空無一人的巷子,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