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理解你
「嗯。我們兩家關係好，祖爺爺還有爹娘跟你爹達成共識，沒經過我的同意就把我嫁給你了。」
鐵安年獃獃地看著他：「所以你其實是不願意的嗎？」
崔繼嚴肅地點頭：「我願意的，父母之命我當然是願意的。」
鐵安年腦子有點轉不過彎，這婚契還伴隨著前世今生的輪迴，那個他算是他嗎？
「安年，你先聽我說完。」
時隔多年，崔繼的記憶其實很模糊，他記得的事情不多，只能大概講述一下來龍去脈，更多的細節他回憶不起來。
陰婚契禮成后，恰逢鐵家大禍之年，鐵家落魄，鐵安年最終還是病故，死後重新投胎轉世成了鐵安年。
而崔繼卻因為這陰契的限制無法入輪迴，只能在人間和地府之間來回遊盪，日日夜夜等待著某個人的轉世。
鐵安年降生那一天，崔繼便受到陰契的牽引來到了他的身邊，這個人的生辰八字命盤全部都對得上。
崔繼守著鐵安年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總算等到了這麼一天。
「你以前喜歡我嗎？」
鐵安年問的是前世的他，仔細想想，如果崔繼喜歡的是前一個他，那麼這樣對崔繼不公平。
「我不知道，我是男孩，我之前沒想過我會嫁人。」崔繼摟緊他的腰說，「我也沒想過我死了還得嫁人。」
果然還是包辦婚姻，沒感情要湊一對，死了也得硬湊成一對。
這麼說來，鐵安年實在是耽誤人，耽誤崔繼投胎了。
不管崔繼是否願意遵循父母安排，總之也算是迫不得已，他們的命格已經被捆綁在一起。
「既然你一開始不是準備嫁人的，那些規矩誰教你的？」
「娘燒給我的，既然嫁人了就得守規矩。陰契已成，閻王帖已下，成婚入殿後就該這樣守規矩的，不然我會保不住你的命。」
崔繼已經把知道的都交代完了，他自幼體弱多病，年紀輕輕死得早，死後順從安排準備結婚，沒等到鐵安年成年就等來丈夫的死訊。
鐵安年死了，但他們的命捆綁在一起，不可分割。
為了結婚這麼個念頭，崔繼艱難地維持住鬼魂的原狀生存下去，在這一百多年來一直等待著鐵安年的轉世。
家族的人死絕後，崔繼在這世間唯一的牽絆，只剩下了鐵安年。
聽完這些后的鐵安年心情複雜，都怪他先前沒好好聽崔繼說這些。
也不對，崔繼說這種莫名其妙的話他根本就不會相信。
那時候他並不相信鬼說的話，他以為崔繼就是饞他身子的色鬼，吸他陽氣要害他。
祖上應該在大禍之年後就落魄了，現在這些留下來的子子孫孫沒一個靠譜的，這種事從來沒跟後代說過。
鐵安年嘆了一口氣，看來他能順順利利長這麼大，或許真是崔繼保佑他的緣故。
不然他無法解釋，為什麼他能看見鬼魂的一舉一動，而那些鬼魂從來不會注意到自己。
緊接著他一成年之後，那些髒東西便找上門來。
鐵安年抱著崔繼越抱越心慌，不知該如何形容現在這種情況。
他為了完成任務不能不和崔繼結婚，崔繼因為陰契的緣故無法離開他。
他現在並不排斥崔繼，放下偏見，仔細瞅瞅還挺喜歡的，結個婚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可是崔繼呢，稀里糊塗就嫁過來了。
「崔繼，你真的願意跟我結婚嗎？」
「願意。」
鐵安年很同情崔繼，一百多年只為了等待那個不知何時才會降生的他。
「是因為執念嗎？」
「不是，」崔繼輕輕撥動鐵安年的頭髮，眸光晦暗不明，「是真心愿意。」
「真心可不能隨便許諾啊。」鐵安年唇角含笑，手指挑起他的下巴問：「崔繼，你喜歡我嗎？」
崔繼點頭：「我喜歡。」
鐵安年想問個原因出來，又感覺沒有必要，他們認識的時間不對等。
他一出生崔繼就陪在他的身邊，在崔繼的眼裡，他不就是個被親眼看著長大的童養夫，產生深厚的感情很正常。
崔繼第一次出現的時候看見他可激動了，撲上來抱著他死活不肯撒手。
如今設身處地一想，崔繼等了這麼久才等來見面，激動一點也很正常。
總之，崔繼的行為好像沒什麼不對。
崔繼捏住鐵安年的手指，也學著問：「安年，你喜歡我嗎？」
「現在喜歡你一點，以後喜歡你很多點。」
沒聽到喜歡的答案，崔繼冷著臉不說話。
做人鐵安年比較實在，他向來覺得非必要的謊言不能說，不願意做的事也不能逼著做。
「我知道你有怨言，可我們之間需要相互理解一下。」
鐵安年摸了摸崔繼的腦袋，接著說：「我不知道那些事情，也沒辦法平白無故相信你。在我眼裡，我跟你認識也就僅僅只有一年多而已。你明白嗎？」
「明白。」
崔繼冷冰冰地應了一聲，偏過頭不看他。
「……」
說錯話了？
鐵安年有點愁，崔繼現在已經很好說話了，他要求是不是有點多？
讓崔繼這個等了一百多年的孤魂怨鬼理解自己，好像確實不太公平。
鐵安年掰回崔繼的腦袋，連忙說：「應該我理解你，我來理解你。崔繼，你等我這麼多年，辛苦你了。」
「嗯。」
崔繼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鐵安年，問：「你要什麼時候才能完全喜歡我？」
「這種事情哪裡說得准。」鐵安年忍不住笑出聲，「放心吧崔繼，我這輩子只要你一個。咱這不是已經在慢慢培養感情了嘛，先把婚契的事了結，我們再慢慢愛下去。」
「好。」
對此崔繼沒有意見，他輕輕用手掌蓋住鐵安年的眼睛。
「已經很晚，你該睡覺了。」
「行，晚安崔繼。」
鐵安年確實困了，他打了個哈欠，腦袋靠著崔繼的腦袋，很快熟睡過去。
崔繼仔細數著鐵安年卷翹的睫毛，目光從他的眼睛滑到鼻子、嘴巴，最後停留在他脖子上的淤青上面。
崔繼埋下頭，細密地嗅著鐵安年身上的活人氣息，帶著歉意把那些淤青輕輕舔了一遍。
做出傷害鐵安年的事情，他真的很後悔。
「不要害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