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就決定是你了!
李斯文從來就不是四體不勤的大少爺,見單婉娘和武順忙前忙后的收拾院子,他也忍不住擼起袖子,準備上前幫忙。
但還沒來及上手,卻被武順一把推進裡屋按在軟塌上,嘴上還念叨著:「公子身體金貴,這些臟活累活就交給我們吧!」
李斯文看著她臉上的認真之色,只覺得好笑,伸手輕輕勾了一下她的瓊鼻,調侃道:
「怎麼,本公子的身體金貴,難道武順姑娘的身體就不金貴?」
聽到這句話,武順的臉色瞬間變得通紅:「公子欺負人!」
說完像一隻受驚的小兔子,飛快跑到了單婉娘的身邊幫她收拾起來。
此時,孫紫蘇也挺著個圓鼓鼓的肚子走了出來。
見李斯文傻站在門口,不禁疑惑問道:「你矗在這幹嘛呢,你那些酒肉兄弟走了?」
李斯文聽到這話有些不悅,但轉身一看孫紫蘇的造型,忍不住咧起嘴角,揉著她好像懷胎八月的肚子,反駁一聲:
「什麼叫酒肉兄弟,他們可是某的至交好友,能豁出命陪某胡鬧一場的至交!」
孫紫蘇被嬌生慣養了好一陣子,已經養成了吃飽就犯困的壞習慣。
她不滿的拍掉李斯文捏來捏去的大手,乳鴿還巢般撲進了他的懷裡,順便用他的袖子蹭了蹭自己嘴上油水。
在李斯文眼光不善下,她絲毫不懼,打著哈欠慵懶說道:「你抱我回去吧,困了,實在不想動。」
「快醒醒,某還有件事要拜託你,而且是非你不可!」
李斯文哭笑不得的試圖將她搖醒,實在無法理解,初見時的那個仁愛伶俐的女醫,是怎麼在短短時間內被自己養成了這副憊懶德行。
孫紫蘇不滿的發出一聲悶哼,嘴裡嘟囔個不停:「怎麼又是我,你就不能換個人使喚么,我這才剛回來!」
李斯文摸了摸自己懷裡鑽個不停的小腦袋,安慰道:「今天某那些兄弟前來,就是為了周至縣裡土地徵稅的事。」
「某們已經計劃好了,要藉此機會整治整治那些不把百姓當人看的豪門貴族。」
聽到這裡,孫紫蘇疑惑抬頭:「你們這是要去打架?那和我有什麼關係?」
她渾身不自在的抖了抖身體,一臉的驚恐問道:「你不會是想讓我陪你們一起去打架互毆吧?」
「不行不行。」她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般,委屈道:「我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不會打架!」
李斯文也是無語,他什麼時候說了要讓你去激情互毆,你這傢伙就不能想他點好么!
還手無縛雞之力...這話狗都不信。
「你動動腦子好不好!」
他揪起孫紫蘇的后衣領,讓她從懷裡出來,直視自己的眼睛,語氣真誠道:「若只是打架鬥毆這種拿不上檯面的小事,又怎麼可能威脅得了世家千年不易的地位。」
「那你是想幹嘛...」
「干!咳咳...某是說,某想讓那些小娘去太極殿門口擊鼓,向陛下說明自己的冤屈!」
孫紫蘇歪著頭想了想,攤手無辜道:「反正都一樣,她們去擊鼓鳴冤的話,我又能幫得上什麼忙?我也沒有經驗啊。」
突然她想到了一個不太現實的可能,蔥指指向自己驚恐道:「你不會是想讓我去擊鼓吧?」
在孫紫蘇一臉希冀下,李斯文搖搖頭,旋即又殘忍的打破了她的幻想:「去掉不會,某就是想要讓你擊鼓,而且此事非你不可!」
孫紫蘇臉色蒼白如紙,抖如篩糠:「不行不行!這會死人的,而且你是知道的,我這個人膽子小,搬不上檯面,不堪大用啊!」
說完便反握住自己衣領上的手,試圖掙脫趕緊逃離。
李斯文雙眼微眯,緊盯著這個只會窩裡橫的傢伙。
無法否認她確實膽子小,身邊要是沒有靠山別說擊鼓鳴冤了,但凡場面稍微大了點她就會選擇退縮。
就算是去給自己義母長孫皇后看病,也要自己陪著進宮。
但這麼多天的觀察里,他也看穿了孫紫蘇的行事邏輯——如果有非她不可的理由,那孫紫蘇就算心中再恐懼,也會硬著頭皮去做。
就像之前在災民營中譙國公危急時,她就能毫不猶豫地選擇下猛葯;又如獨自留在延思殿為皇后診病。
這些都足以說明,孫紫蘇不是膽子小,只是習慣了依賴別人。
於是李斯文搖搖頭嘆息道:
「若是你不願去,那些小娘又怎麼進得了皇宮、又該怎麼擊鼓鳴冤?這天大的冤屈,她們也只能打碎了牙齒往肚子里咽...」
孫紫蘇根本不理會他說的這些,抱胸反駁道:「為什麼非我不可,你呢?你那些兄弟們呢?」
「他們有他們的任務,某也有某的計劃。」
李斯文也知道這件事有點難為人,放開她的衣領,輕聲解釋道。
「就非得是我么...」
孫紫蘇心裡委屈,就讓她一個帶著眾小娘去面見皇帝,這場景,光是想想就頭皮發麻。
「你和那些小娘比較熟,所以有這個動機和理由為她們伸冤。而且你堂堂安定公主的名號,也比婉娘姐她們要合適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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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娘姐也去?」孫紫蘇驚喜抬頭,要是有人陪著,她也不是不行。
李斯文嘴角勾起,這就是所謂的拆屋效應,直接和孫紫蘇說——要她和單婉娘去擊鼓鳴冤,她肯定不同意。
但要是先說,讓她自己獨自去面對朝廷百官,再不情願的答應她會找人陪著她,那孫紫蘇心裡的抵抗就會小很多,甚至欣然同意。
「不僅如此,某還拜託了程大兄一路跟隨,而你也只需要帶著眾小娘敲了鼓、帶進太極殿。」
「之後的事情...程大兄了解全程事態發展,就由他說明了。」
孫紫蘇按著胸口,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早說她就是個帶路的呀,早這麼說她哪裡會這麼抗拒。
而且,她心裡早就明白這件事,自己就是最合適的人選,哪怕是李斯文為這些小娘出聲,都要背上個貪戀女色的罵名。
只是前些日子跟著單婉娘她們一些吃喝打鬧,日子過得太舒服了些,性格上不可避免的變得有些憊懶。
而且有一說一,她是真的不敢孤身一人去闖太極殿...
當初李斯文擊鼓鳴冤,都知道要帶上了幾個兄弟一起,要是這次就單自己一個人...孫紫蘇只是想了想,就忍不住的身體起雞皮疙瘩。
這也太嚇人了!
「那好吧,我什麼時候去長安?」經自己這麼一嚇,孫紫蘇飯後的困勁也過了,很是精神的問道。
李斯文沉吟片刻,決定道:「最好今日就動身,明日某要直取周至,沒辦法護送你們。」
就在兩人商討太極殿上可能會用得到的說辭的時候,單婉娘也收拾完桌面,款款而來。
在李斯文靜靜背後聽完了事情全貌后,單婉娘小心問道:「公子,不如此次就由奴婢陪紫蘇去吧,她生性純真,怕是會有壞人用話術欺負人。」
李斯文點點頭:「某確實有這個打算,公堂之上人心複雜,紫蘇確實容易一頭撞進官員們的語言陷阱。」
聽到這話,孫紫蘇頓時就不幹了,氣哼哼的從他身上爬起來,揮舞著小拳頭誇下海口:
「你竟然瞧不起本姑娘,等著吧,我一回了長安就去皇宮裡找阿娘,看誰敢給我下套!」
說著也不等李斯文做出回答,就急沖沖的跑回了屋裡收拾行李,看那樣子是憋足了勁兒,準備去大鬧一場。
單婉娘見狀,失笑搖頭,又問道:「公子讓紫蘇牽頭,就是想讓皇后...」
「某有這個想法,但某不能明說。」
李斯文嘆了口氣,解釋道:
「皇后這個人太妖了,要是某直接點明了『去找皇后當靠山』的這個方法,皇后肯定能從紫蘇的話里聽出,是某在背後攛掇孫紫蘇告狀。」
「反倒不如激一激孫紫蘇,讓她主動萌生這個想法。」
「那為何公子要繞這麼大一個圈子。」
單婉娘看了自家公子一眼,這種人心算計,拿來對付在家就不愛用腦子的孫紫蘇?
未免也太大材小用了。
「婉娘姐難道不清楚,這世上的債萬萬千千,唯獨人情債最難還的說法?」
單婉娘輕點著下巴,點點頭:「老話里,確實有『債有三不欠』的說法。」
「某要是說了這句話,事後便要承皇后出手的一份情,但某要是不說,讓孫紫蘇自己想出這個辦法...」
「那等將來皇后要某還債的時候,某就完全有理由推脫。」
李斯文無奈攤手道:「知不知道,每次皇后請某出手都會提前準備好足夠的賞賜,就是怕欠了某人情。」
「某也不例外,給錢給掙錢法子都行,就怕欠了皇后的人情啊...」
單婉娘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雖然是皇后提議要幫她脫離奴籍,但因為單雄信和長孫無忌的關係,她對皇室沒有生出什麼感激之情。
身為局外人的她,自然也理解自家公子此時的謹慎,但單婉娘突然想起了件至今也沒想明白的事:
「那當初賽馬贏來的三百萬貫錢,皇后是用什麼還的公子?」
說起這個,李斯文也有點好笑,當時他被氣昏了頭,只覺得是破財消災。
卻沒想到當時李道宗帶的話里,皇后還有另外的一層意思。
「當時李道宗和某說,是皇后覺得某年齡太小,代為保管這些錢財...那婉娘姐不妨思考思考,皇后是用什麼身份來和某說這種話的?」
單婉娘低頭回想,小時候單鷹炫耀老爺給自己的壓歲錢,都會被主母搶回去代為保管,說什麼攢下來當以後娶妻的聘禮...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公子的意思是說,皇后是用長輩的名義收下了那份賭資?」
李斯文苦笑點頭:「但皇后說的如此隱晦,就是擔心某拿她的名義去為非作歹,到時候皇后便可以說是某過度理解,她才沒這個意思。」
「那公子用那份賭資換回了什麼?」單婉娘思來想去,還是覺得皇後事情做的太絕。
「某不追究這錢的去路,皇后自然承了某的一份情,所以在某兩次封爵的時候,皇后都以各種手段影響了陛下的封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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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然僅憑馬蹄鐵一功,某也不會直接被過封為三品縣侯。」
「陛下只會將功勞記下,等某及冠之後積攢的功勞夠了再一併封賞,而且賞賜只會低不會高,更不要說過度封賞...」
「而不是會像現在這樣,每次一到擢升的最低標準,陛下的封賞也就到了。」
單婉娘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難怪以公子睚眥必報的性格,會將那筆數額不小的錢財拋之腦後。
三百萬貫錢換來一個從二品的爵位,確實是個划算的買賣。
天底下的大商人猶如過江之鯽,就算是當初漢靈帝賣官鬻爵,賣的也都是有名無實的官職。
可從沒聽說過,有誰能用錢買回個開國二品爵位回來。
見自己耽誤的時間夠多的了,李斯文趕緊叫停:
「行了,婉娘姐也去收拾收拾行李吧,這一次可能會有點危險,但有程大兄他們幾個在,你們應該不會有人身威脅。」
單婉娘上前握住李斯文的手,輕聲道:「公子放心,奴婢自是知道什麼能說,什麼要避諱的。」
「婉娘姐做事,某自是安心的。」李斯文點點頭,問了句:「對了,那些小娘還在醫院那邊住?」
「嗯...還住那,公子是有什麼事情要找她們么?」
「畢竟在朝廷上說明自己冤屈的小娘,才是真正決定勝負的關鍵一手,某要找她們加大這一手的分量。」
李斯文吃了口單婉娘嘴上胭脂,便又起身去了醫院。
血書,血書,拿什麼血來寫才好,用豬血?這個時代的豬血會不會騷氣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