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8章 再無別話

年下里，賈府這邊因為還在孝期內，遂沒有請客擺酒等事兒，倒是顯得頗為冷清。

賈環這邊雖然沒有擺筵席，也不請客，不過到底還有好些家人們也能集聚在一處玩笑著。

如今正是年初，屋外還下著大雪，暖閣內倒是充滿了姑娘們的歡聲笑語。

賈環和黛玉、寶釵、湘雲一起打麻將，旁邊的淑悅和秀泱、惜春還有彩雲、彩霞、晴雯她們也在玩著飛行棋。

另外一邊的鴛鴦和琥珀、紫鵑、鶯兒等也在玩著跳棋，倒是真真好不熱鬧。

趙姨娘正和祁顏在那邊逗弄朵兒，小靈兒最是喜歡雪天的，如今正和雪兒、月兒兩個丫頭在屋子外邊堆雪人玩呢。

反正大人和小孩各自也玩得挺開心的，各有各的快樂。

不過榮府這邊倒是更顯凄涼一些，各人也僅僅在各處待著。

賈寶玉本來一大早想過來看看湘雲的，但是賈環今兒來給賈政請安的時候早就把她接到百花園去了，因而他又撲了個空。

賈寶玉又去了惜春處，也同樣是撲了個空，他心內真真寂寥無比，暗嘆這般日子真真是沒法兒過了。

賈寶玉心中寂寥，遂晃晃悠悠又進了大觀園裡邊來。

如今王夫人怕賈寶玉在會出現什麼事兒，遂讓襲人每天十二時辰都跟著他。

襲人見賈寶玉精神有些恍惚，遂勸說道：「二爺，我們回去吧，這外邊冷，小心別凍著了！」

「你先回去吧，我想走走！」賈寶玉淡淡地說了一句，便繼續往大觀園裡邊而來。

如今的大觀園裡也只有幾戶人家住著看園子，所以地面上的雪也沒有被踐踏過，倒是極為乾淨。

下了雪后的大觀園，景色也依舊很美，但是如今因沒有人氣，所以到底也多了許多的凄涼之意。

賈寶玉一路走著、走著，很快便到了自己先前住著的怡紅院。

如今怡紅院的大門是關著的，賈寶玉就靜靜地站在門前。

他腦海中也浮現出了曾經在這裡與眾丫頭們嬉笑玩鬧的記憶，他也不禁想起了晴雯、芳官、四兒等人來。

如今晴雯在賈環那兒到底過得如何他也不得而知，至於芳官他更不知她如今身在何方，又過得怎麼樣？

至於四兒，只聽說不幾年前就已經配了人去，到底如今過得如何他也不曾知曉。

不過想著如今她們既是配了人，在賈寶玉看來她們應是比那些男人更不堪了，這般想著賈寶玉心裡也更是難受。

一聲暗嘆罷了，賈寶玉又往著瀟湘館這邊來。

瀟湘館也是緊閉著門的，賈寶玉又在這駐足了一番。

林妹妹到底是他心中最是意難平之人，如今偏生就成了賈環的妻子。

賈寶玉想著明明小時候他和黛玉一直都很好的，可偏生後來隨著賈環的一步步科舉入仕，黛玉也漸漸地遠離他而去。

那生得如天仙般的林妹妹，到底也是被那些世俗之人所追求的東西吸引去了，終與他所追求的脫俗並不同路。

「罷了，罷了，既是得不到她的眼淚，那到底也不能再留戀什麼了！」賈寶玉想著，心內又是一陣暗暗嘆息。

接著他又往著那邊的紫菱洲走去，紫菱洲的綴錦樓就是先前迎春住著的地方。

迎春是最先嫁出去的，自她嫁了以後，依次又有不同的姊妹們漸漸地離開了大觀園。

對於這個二姐姐，賈寶玉其實也沒有太多的感情，他以前都自認是沒有什麼親兄弟姊妹的。

只聽說迎春嫁給陸銘義過得到底還不錯，所以他也少有關心迎春的事兒。

賈寶玉接著又走到了藕香榭，這兒離惜春以前住的那個暖香塢也最近。

但如今惜春除了只一心吃齋念佛外，就只喜歡去賈環的侯府那邊玩，也是不大理會他的。

惜春說起來到底也是東府那邊的人物，且打小也與他不大合得來。這也罷了。

賈寶玉接著又走到秋爽齋，這兒是探春之前所住的地方。

探春到底也是自家姊妹里待他最好的，不過如今也嫁了人，再不能回到從前了。

賈寶玉又經過稻香村到了蘅蕪苑，蘅蕪苑是寶釵之前所住的地方。

可偏生寶釵這般人物，也甘願委身給賈環做妾，想著這般賈寶玉心裡也更難受了。

他又繞過了凹晶館和凸碧堂，來到了櫳翠庵的山下。

如今園子里也僅剩下妙玉一個姑娘了，賈寶玉心裡實在寂寞得緊，於是也想往山上的櫳翠庵來找妙玉說說話。

襲人勸他不住，也只能跟在他身後往著櫳翠庵而來。

櫳翠庵的山門內，一個老尼姑正在那兒掃著雪，忽而見賈寶玉和襲人過來敲門，也過來問道：「敢問公中有何事？」

聞言，賈寶玉猶豫了下，才道：「無事，就是想過來看望下居士而已！」

「公子請稍等，我先回去稟明了妙玉師傅再為您開門！」那老尼姑道。

「嗯，那就麻煩師傅了！」賈寶玉也應了一聲。

老尼姑答應了一聲就往著裡邊去了。

聽說是賈寶玉來找，妙玉到底是不想見的，畢竟賈寶玉的名聲不好，她也怕會玷污了庵堂的清雅。

不過奈何前兒就已經拒絕過一回了，如今這兒又是她家裡的庵堂，若是再拒絕了他到底也是不大好的。

於是妙玉也只得出來與賈寶玉相見，待到了山門前，妙玉也看到了門外邊的賈寶玉和襲人。

賈寶玉這邊終於見上妙玉了，心內也自是高興不已。

「不知怡紅公子找我有何事？」妙玉一臉淡漠道。

「居士，我能進庵里說會兒話嗎？」賈寶玉問道。

「怡紅公子有話就在這兒說吧，我待會兒還要回去清修！」妙玉自是不想讓他進庵里的，遂直接說道。

聽著妙玉這般說，賈寶玉心內也多了幾分落寞。

剛才在山腳下的時候，他心裡倒是有許多的話想說的，但是如今見到了人，他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賈寶玉猶豫了好半天才說道：「那我……就不打擾居士修行了！」

說著，賈寶玉也一臉落寞地轉身下山去，襲人也緊跟在他的身後。

妙玉看著賈寶玉下了山去，也轉身回庵堂里繼續打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