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麻不辣的麻辣燙

終於輪到洪筱穎走上前，她眼睛彎成了可愛的月牙：「半仙兒，怎麼今天不答應林依依的要求了，你以前可都屁顛屁顛的往外跑，那叫一個積極。」

『小娘們姓林？因為我不是以前的我了唄，哎呀，一激動忘了盡量保持原本人設了。

咦？不對啊，我性格沒這麼衝動，即使拒絕大概率會委婉一些，是受年少荷爾蒙分泌旺盛之類的影響，精神多少出了點問題嗎？要麼，量子力學？』

見劉稱欣雙眼沒有焦點，洪筱穎在他眼前晃晃手掌：「喂，想什麼呢，我和你說話聽到沒？」

『他們好像沒起疑？算了，不管了。』劉稱欣敷衍道：「發燒想通了很多事，那不重要，對了，小不點，今天早上五斤給我買了粥和糖餅。」

轉移話題最好的辦法是提出一個新的對方很好奇的問題，反正他解釋過了，料想少年男女不會過分刨根究底。

「啊？」話題轉變太快，洪筱穎有點懵，一時不知怎麼接話，尬聊道：「嗯，食堂糖餅挺好吃的。」

「我發現糖餅都沒有你甜。」

「去你的，好好說話，要不我...我一天都不理你了，害不害怕？」洪筱穎粉嫩的臉蛋一下就紅透了，跟猴...燒紅的烙鐵似的，都要冒煙了，她支吾兩句，旋即擔心地說道「你得罪了這麼多同學怎麼辦啊？」

『小不點以前和我說話也總臉紅嗎？』劉稱欣不記得了，那時候光尋思玩什麼遊戲看什麼漫畫小說了，還有那個愚蠢的比試。

他撇撇嘴，嫌棄地說道：「嘖，我說小不點，你累不累啊？」

「我這不是關心你嗎。」洪筱穎臉蛋由紅轉白，淚水在眼眶裡打轉，怎麼能這麼說她呢，太過分了，她要一周，不，一天不理他。

「可是...」羅鵬飛想要說什麼，剛張開嘴就見劉稱欣誇張的瞪大眼睛，捂著心臟，柔聲道：「可是，你在我心裡跑了一整天了，怎麼會不累呢？」

這個時代的高中女孩哪頂得住啊，洪筱穎連耳尖耳垂都紅透了，拿起書本照著劉稱欣腦袋輕拍一下，蹭蹭跑回座位，兩手敷臉，嘴角不自覺上挑。

『怎麼發個燒給半仙兒燒的這麼肉麻了，燒傻了嗎？』羅鵬飛聽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完全忽略掉劉稱欣在外人面前話變多的異常。

逗一下青澀少女果然是一件讓人開心的事情，劉稱欣看著跑回座位的洪筱穎感覺今天的鬱悶消散一空，心情無比的通透舒服，隔著大老遠喊道：「小不點，中午請你和五斤吃飯。」

「知道了。」前面傳來悶悶的回應。

「你有錢嗎？」羅鵬飛在旁邊問道。

『完蛋，習慣了。』劉稱欣翻了翻口袋，還好有點剩餘，掏出和他所知錢幣迥然有異的兩張五塊，兩張一塊。

「得嘞，中午麻辣燙走起，每人再來一瓶水，正好十二。」羅鵬飛邊流口水邊算賬：「然後我還有五塊，咱倆啃兩天饅頭就鹹菜，堅持到周末就可以回家取生活費了。」

『和零零年物價差不多，我就稀罕你這種主動透露信息的。』劉稱欣點頭道：「行，那咱們放學就去。」

「劉稱欣，來我辦公室。」才商量好去哪，門口就傳來小老太太憤怒的喊聲。

劉稱欣恢復的好心情頓時飄到了爪哇國。

中午十一點半，放學鈴聲準時響了起來。

正午的太陽高高掛在天邊，照得人們暖洋洋的，下了半宿的白雪在陽光照耀下化作泥水。

軟蛋三人組小心翼翼地看著腳下，尋找乾淨的落腳點。

劉稱欣不認得路，故意落後半步，愁眉苦臉的跟在歡天喜地的洪筱穎、羅鵬飛身後，形成鮮明對比。

他剛被大魔王從辦公室里放出來，那大魔王是他們的班主任，姓張，教化學的。

叫他去的原因是有人告了他把林依依弄哭的黑狀。

劉稱欣把前因後果和大魔王說了一遍，換來的是大魔王一句：「為什麼人家不欺負別人，偏偏找你？」

這話屬於極其不要臉的問法，為什麼欺負我你不問對方，你來問我？和有人犯法，不去問施暴者反而審問被害人同樣可笑。

說破天，他也沒這種道理啊，哦，不對，在學校里有這種道理，只要學習好，在部分老師眼裡就是道理。

劉稱欣再次據理力爭，奈何胳膊擰不過大腿，檢討書大業就此又多一篇。

好處也有一個，他趁老太太上課的工夫，用座機偷摸撥了幾個熟悉的電話號碼，不出所料的不通。

「討厭的小屁孩，動不動就告狀；討厭的老師主任校長，動不動就寫檢討書，一上午四篇檢討書，讓不讓人活了？乾脆裝病吧。嗯，一會弄點紙殼子回來，咬吧咬吧就能吐出來，吐完就說不舒服請假回家。」

劉稱欣一路嘀嘀咕咕：「可是...我家在哪？完犢子了，沒錢沒電話，還不知道家庭地址，這是逼我去流浪啊。」

他不認為家還在以前的位置，為了不被切片，一切小心為上，再看看吧，實在不行找個燒傻了的借口。

「到了到了，半仙兒快來，就是這家麻辣燙，可好吃了。」洪筱穎興高采烈地拉著劉稱欣往店裡走，完全忽視了羅鵬飛幽怨的小眼神，大姐，這一路上可都是我在陪你的，怎麼能用完就扔呢。

「慢點，慢點。」劉稱欣感覺手心裡的小手柔軟細滑，心裡一盪，露出姨媽般的慈祥笑容。

同時，心裡鄙視了自己一句『禽獸！』

「你笑的真噁心，快點去排隊買吃的，我都要餓死了。」洪筱穎拉著劉稱欣走到櫃檯前，轉身被那笑容嚇得激靈靈打了個冷戰，嬌嗔一聲，抽出手掌順勢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好，你和五斤先去找座位。」

這家麻辣燙做的速度很快，五分鐘不到就排到他了。

劉稱欣趁空閑掌握了一些基本信息，掏出僅有的十二塊錢，喊道：「老闆，三碗麻辣燙，一碗正常，一碗加麻加辣，一碗不麻不辣，都放削麵，還有三瓶花生露。」

「好嘞，給你號牌，自己夾菜，夾完放到邊上就行。」

羅鵬飛把號牌拿到手，讓劉稱欣去座位坐好。

夾菜的一向是他和洪筱穎動手，劉稱欣不好意思使勁往裡塞，也沒那個技術。

劉稱欣笑道「不要海帶，多放干豆腐。」

「知道，你口味我們還不熟悉嗎？」

過了一會，三碗熱騰騰的麻辣燙出鍋了，劉稱欣眼睜睜看著羅鵬飛往不麻不辣那碗里放了一小勺辣椒油，是純粹的油，沒幾片辣椒，嘆道：「還得是你熟悉我的口味啊！」

「那是，咱們多少年了。」

「我從今天開始一點辣不吃，也不吃蒜，冷盤里的吃。」

「為什麼？」

「不想吃。」

「一點不會享受，吃面不吃蒜，香味少一半，再說不麻不辣吃什麼麻辣燙？」

「我就喜歡吃蔬菜面，你咬我啊！」

「怪胎。」

「死胖子。」

洪筱穎眯起彎彎的笑眼，邊看兩人鬥嘴，邊享受似的，小口小口吃著加麻加辣的麻辣燙。

直到兩人停止了鬥嘴，開始吃東西，洪筱穎才問道：「半仙兒，你說說檢討書是怎麼回事，怎麼會有三個那麼多？」

剛吃了一口面的劉稱欣瞬間沒了食慾，他放下筷子一臉悲催：「不是三個，是四個了，來，我給你們數一數啊，今早路上遇到一條美女蛇…」

兩人聽完劉稱欣寫檢討書的原因，都要笑到桌子下面去了，也沒覺得有什麼異常，他在他倆面前話向來不少。

劉稱欣偷摸瞟了一眼，嘴角上揚一霎，很好，他的說話習慣沒引起他們懷疑：「那條美女蛇真是太欺負人了，拿人頂包不說。

我不就口水多一點，下嘴唇因為地心引力的關係張的大了一點，一時沒兜住，流了那麼一點點嗎，至於嗎？啊？你們說至於嗎，寫檢討書都寫到校長那去了。」

劉稱欣喘了口氣繼續抱怨：「還有咱班主任大魔王，哪有這樣嬸的？啊！我不給那小丫頭片子買東西就是欺負她了，給她買東西才是對的，這不，這不欺負老實人嗎？」

「是林依依啦。」洪筱穎笑著接茬。

「我管她一一二二的，別打岔，我剛說到哪了。」

「說大魔王欺負老實人，還說美女蛇拿你頂包。」一個略帶沙啞的聲音接道。

「啊，對，小爺我今天出門忘看黃曆了，上面肯定寫著不宜出門，宜在家睡覺。」

「有沒有說不宜在背後說別人壞話？」還是那個略帶沙啞的聲音戲謔（音：xue，四聲，我一直以為念虐...）道。

這聲音，有點耳熟啊，劉稱欣轉頭就看到了站他身邊，似笑非笑的姜雪芝。

「美女你好，美女再見。」劉稱欣把腦袋趴在碗里，吸溜吸溜地扒拉麵條。

「半仙兒，她就是姜老師？」洪筱穎好奇地問道。

哪壺不開提哪壺啊這是，劉稱欣氣得直跳腳，洪筱穎想的卻是，遇到老師就該打個招呼。

「不知道！你是了解我的，我臉盲，記不清了。」劉稱欣一推到底。

「我叫姜雪芝，化學老師。」

姜雪芝從來不在外面吃飯，放學后正往租住的公寓走呢，恰巧看到劉稱欣進了這家店。

她一上午光尋思早上是不是說的太重了，做的是不是過分了，不管怎麼說對方都還是個高中學生，跟社會裡那些人不一樣，應該不會有什麼齷齪的想法，大概。

考慮片刻，姜雪芝跟進小店，打算買點東西送他當做賠禮，結果就聽到這個小流氓管她叫美女蛇。

真是難聽死了，自己男朋友都沒亂叫過，一個半大小子居然敢給她起這麼過分的外號，必須懲治一番。

「姜老師你好，我是高二二班的洪筱穎。」洪筱穎乖巧地說道。

「筱穎，第一次見面，老師請你喝瓶飲料吧。」姜雪芝看了眼劉稱欣說道：「不要拒絕哦，我也是第一天上班，咱們可以做個朋友。」

「那謝謝姜老師了。」

姜雪芝起身往櫃檯走去。

「半仙兒，我覺得姜老師不錯哎，想和我做朋友，還請我喝飲料。」

『鬼他娘的要和她做朋友。』劉稱欣放下筷子，警告道：「一瓶飲料就把你收買了？我跟你說，那玩意腹黑得很，離她遠點。」

「姜老師怎麼不收買我呢？」羅鵬飛一口喝乾手裡的花生露：「半仙兒，我也還想喝。」

『兩個吃貨！』劉稱欣想都沒想直接否定羅五斤的無理要求：「沒錢。」

「我這有五塊。」

「那咱倆明后兩天怎麼辦？」

「三塊錢十二個饅頭六頓飯，咱倆一頓一人一個饅頭就涼水吃，正好，我去買兩瓶。」

劉稱欣捂著額頭一臉鬱悶，他百分百肯定死胖子晚上能找到別的借口花光所有錢，估計得涼水硬抗兩天了。

「我飯卡里有，這兩天請你們吧。」洪筱穎笑眯眯說道。

「好！」「不要！」兩個截然相反的答案。

「哪有讓女孩子養活的道理，我羅鵬飛絕不吃軟飯。」

劉稱欣再度捂頭：「MDZZ。」

這時姜雪芝走回來，把手裡拿著的兩個膠瓶飲料遞給洪筱穎和羅鵬飛。

劉稱欣放下手，舔個老臉問道：「我的呢？」

「老師先走了，你們慢慢吃。」姜雪芝看都沒看小流氓一眼。

「老師再見。」洪筱穎和羅鵬飛叫的那叫一個甜。

「呿，懶得理那娘們，五斤你別對嘴喝，給我倒點，你咋下嘴那麼快呢？小不點，死胖子太噁心了，你給我倒點。」

劉稱欣正耍寶呢，就聽到老闆娘對他說道：「剛才那美女是幫你點的飲料吧？五塊。」

『尼瑪，又被美女蛇陰了。』劉稱欣牙都要咬碎了，奪過羅鵬飛兜里的五塊錢交給老闆娘。

羅鵬飛張了張嘴，沉思片刻，一把拉住洪筱穎的胳膊：「穎穎姐，我要吃軟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