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黑市
馬燕芬走得太匆忙，連裝楊梅的菜籃子都忘記拿回去了。
急匆匆回到家裡，迎上滿臉期待的兒子，她是又生氣又無奈，兒子今年也有二十四了，家裡一直催著他找對象他就是不找，這好不容易緣分到了，能有個看得上的，還早就被別人家給訂好了。
「媽，怎麼樣啊？」沈志弈一見到馬燕芬就激動開口問道。
見兒子這副模樣，馬燕芬又是忍不住嘆氣，「你，你……」趕緊給自己倒杯茶緩緩，「你說你，看上誰不好，偏偏看上了璟琛的未婚妻。」說著馬燕芬又是沒好氣地瞪了兒子一眼。
「什麼？她不是顧叔家的親戚嗎？怎麼變成璟琛的未婚妻呢？」沈志弈滿臉不可置信。
「親戚只是人家口頭上說說的，這又沒扯證，人家一個女孩子哪好意思直接說啊，你也是不動腦子想想。」馬燕芬說完兒子又開始反思自己，兒子不多想想，她也跟著不多想，幹了這麼一件事，真是丟面子。
沈志弈聽了他媽這話，眼睛又亮了起來，「對啊，他們不是還沒登記嘛！」
「你想幹嘛？」馬燕芬瞪著眼睛盯著兒子，「我告訴你，人家要結婚是板上釘釘的事了，你可不許再有想法了，不然咱們一家子都跟著丟人。」
「媽，他們不是還沒結婚嘛，再說了，你不是也說了，說璟琛已經殘廢了嘛。」說著沈志弈心虛得聲音都不自覺壓低了，「她跟著一個殘廢，那怎麼可能過得……」
他話還沒說完，就結結實實挨了馬燕芬一個大耳瓜子，「你想都別想，你不要臉沈家還要臉呢，這些話不許再提，要是你爸知道了非得收拾你。」
沈志弈被他媽打得一愣，心裡慪著一口氣，直接就衝出了家門。
馬燕芬看著兒子跑出去，也是忍不住懊惱，她這急脾氣真是要不得，好好說就行了，幹嘛就動手呢。
另一邊，顧璟然帶著黎清歌到了百貨大樓門前，就在黎清歌以為她要帶著自己進百貨大樓的時候，顧璟然卻是牽著她悄悄走到了百貨大樓後面的小巷子。
還湊到她耳邊小聲說道，「清歌姐，這條小巷子裡面可多好吃的了，什麼炸油餅，小酥餅、貓耳朵都好吃得很，不過咱們要悄悄地，不能讓人發現了。」
這時候還不能個體戶做生意，所以這些偷偷做小生意的人都是冒著極大的風險，要是被抓了，就是投機倒把的罪名，那是要蹲局子的。
這條小巷子不大，並肩只能過三個人，遇上擺了攤位的地方就只能一個人過了，跟顧璟然說得不錯確實有許多好吃的，也有不少穿的用的，什麼肥皂、牙膏、醬油、醋這些都有，還有手藝很好的手工布鞋，鞋面上還綉著精緻的花朵，或者可愛的小動物。
顧璟然悄悄跟黎清歌說道，「這些肥皂、牙膏什麼的，基本都是工廠里的人過年過節的獎品，家裡用不完就拿到這來換點錢。」
黎清歌腦子裡突然就想到了什麼，震驚地看著顧璟然，小聲問道，「這裡是黑市吧？」
「對啊，除了國營單位不就是黑市有東西了嘛。」顧璟然無所畏懼的點了點頭，這地方她經常來，還偷偷跟同學一起來，都不知道黎清歌怎麼會這麼害怕。
「不逛了，咱們快走。」黎清歌害怕地拉著顧璟然的手就要往外走。
黑市哪裡都有，她還記得小時候跟著奶奶一起去鎮上逛街，那時候就恰好遇上在抓投機倒把的人。
也是這樣一條小巷子，他們把巷子前後一封，不僅賣東西的人，就連買東西的人也一併抓走，反正就是在巷子裡面的人，不管你買沒買，賣沒賣，統統都被大卡車給拉走了。
這事給黎清歌心裡留下了很深的陰影，因為村裡的大人說過被拉到大卡車上的人都是要被帶去槍斃的，她那時候就以為那些人都要被拉去槍斃了，害怕得不行。
「哎，清歌姐，你怕什麼啊，咱們就逛逛，沒事的。」顧璟然被黎清歌拖得一個趔趄差點摔了。
「咱們不逛這，去逛百貨大樓吧。」可能是小時候的陰影太大，黎清歌對黑市是打心底里的害怕。
看著黎清歌緊張害怕的模樣，顧璟然只好點了點頭，「行，咱們去逛百貨大樓去。」
進到了百貨大樓，黎清歌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要是早知道那條小巷子是黑市，她是半點都不敢靠近的。
果然是大城市，這百貨大樓比他們縣裡面的要大上十倍都不止，抬頭看上去竟然有四五層，想想他們鎮上只有供銷社，百貨商場縣裡面才有，而且也不大，一共才兩層。
不過對於那時的黎清歌來說縣裡面的百貨商場已經是很大很豪華了，果然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縣裡邊的商場跟這大城市的簡直完全不能比。
商場里各種各樣的東西都有，顧璟然開心地拉著她的手來到賣護膚品的店裡，一進去黎清歌就聞到了一陣濃郁的香味，裡面的貨架上擺放著各種瓶瓶罐罐都是她沒見過的。
店裡的售貨員看見黎清歌衣著土氣，顧璟然看起來年紀又小，不免對她們輕視起來，「我們店裡的東西可不便宜，而且這些瓶瓶罐罐還易碎，你們看的時候可得小心點，可不要隨便上手摸。」
黎清歌聽了這話雖然心裡不舒服，不過她也確實不想上手去摸，她身上的錢還是從黎永昌那裡薅來的，可不能隨便花掉。
不過一向被家裡驕縱慣了的顧璟然自然受不了這個氣，直接衝上去跟人家理論，「你什麼意思啊？我們看看怎麼了？開店不就是為了讓人看的嗎？店裡面的東西又不是你的，你看個店還高貴起來了啊。」
售貨員哪裡想到顧璟然居然直接跟她吵起來，看著顧璟然的衣著打扮，想著她家裡說不定有錢有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於是臉上又堆起了笑臉，「沒有沒有，你們隨便看，隨便看。」
「不看了，不稀罕。」顧璟然哼了一聲，拉著黎清歌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