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0章 常回家看看

「奇怪，這裡應該是有一座山寨的，怎麼沒了呢？」

山頂之上，赤條條的段歡看著身前光禿禿的空地，不禁滿是疑惑的撓了撓頭。

曠野上的百餘騎兵隨時都會追上山來，而身為龍頭山迎門梁，托天梁，轉角梁，應天梁的段歡，必須要提前安頓好麾下的四當家和五當家，否則於心難安，於理，更說不過去！

無奈之下，段歡只好將目光轉向四周的山坡，忽然注意到一片灰塵盡數被吹散的空地上，似乎裸露出了一塊木質的蓋子。

「誒，那是什麼？」

段歡滿是好奇的走上前，扭了扭自己的左臂，從血肉中取出了身上僅存的最後一柄飛刀，而後小心翼翼的掀開蓋子。

映入段歡眼帘的，則是一座丈余深的菜窖，其中除了幾口大缸和兩堆蘿蔔白菜外，便再無一物，雖然看起來破破爛爛的，但卻足以容下兩個人。

「呼~」

段歡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轉頭向山坡下喊道：「老五，快來！」

山坡下，拖著一身傷勢的寧沖，單臂夾著早已昏死的米四海，步伐沉重的緩緩走上山頂，麻木且無語的走向段歡，心中更是不禁羨慕起林暖風的生活。

在不老山上，林暖風雖然也是五當家，但除了每天帶帶孩子，指點一下武藝和兵法，完全沒有一點煩心事。

而寧沖這個五當家，不僅危險，而且折磨！

身邊不是大傻子，就是暴露狂，再算上那個一言不合就和自己拚命的瘋女人，以及居然能自甘墮落到看上冷雲的大當家……

「唉，就沒有一個正常人！」

寧沖滿是苦澀的暗嘆一聲，很快便帶著米四海來到段歡身邊。

段歡抬手指著菜窖入口，正色道：「你帶著老米躲進去，至於追來的官兵，我來想辦法拖住，等你傷勢恢復，咱們再想辦法脫身，一起去找呼延嘯雨！」

寧衝心知眼下的情況，已經沒有更好的應對之策，只得無言點頭，當即帶著米四海走進地窖。

段歡看著寧沖隨手將米四海扔到白菜堆上，旋即便開始靜坐調息，心底的一塊石頭終於落了地，正要放下蓋子離開之時，忽然有所心動的問道：「老五啊，你順便看看那缸里裝的是什麼？」

已經開始盤坐調息的寧沖，聞言不禁眉頭一皺，隨即提了提鼻子，淡然道：「酒！」

「果然！」

段歡頓時一喜，立刻翻身跳進了菜窖。

寧沖沒想到口口聲聲要攔住官兵的段歡也會鑽進菜窖，不禁滿是疑惑的睜開眼睛，入眼便看到了段歡那從天而降的坦誠身姿，當即下意識轉過頭去，沉聲道：「你進來做什麼？」

「大戰在即，當然要補充體力了！」

段歡興奮一笑，連忙抬手掀開酒缸的蓋子，看著那滿滿一缸的酒水，湊上前嗅了嗅，搖頭嘆道：「土匪的手藝，沒什麼可期待的，好在量大！」

寧沖無奈將目光再次移向瘋癲之狀，遠勝自己受心魔影響之時的段歡，不禁開口道：「你……」

沒等寧沖的話說出口，段歡忽然深吸一口氣，而後將腦袋直接扎進酒缸之中，痛快豪飲起來。

「唉，這也太瘋了！」

寧沖一臉無語的搖了搖頭，於心中默默感慨，甚至不禁懷疑自己當初將一眾袍澤託付給龍頭山，是不是有些大意了。

咕嚕~咕嚕~

隨著酒缸內冒起一串泡泡，段歡猛然直挺起身子，甩了甩頭上的酒水，轉頭看向寧沖，稍顯微醺的問道：「你剛才說什麼？」

寧沖雙眸微睜，隨即嘆道：「你喝酒的方式，是不是太豪邁了？」

「嘿，這是我認識兩位姑奶奶之後，偶然發現的喝法，不過這還不算是最豪邁的，要是把內傷直接泡在酒里，更爽！」

段歡十分大方的分享著自己的喝酒心得，又不禁緬懷道：「說起來，也是在那之後，我段換這漫長的一生，才算多姿多彩起來！如今也不知道大姑奶奶什麼時候能醒過來，小姑奶奶什麼時候能從這繁雜的事務中脫身，等著山裡的事情都消停了，我也好到海外去走一走，看看這大千世界的邊邊角角！」

寧沖聞言，不禁問道：「聽起來，你與那兩位女當家，關係不錯？」

段歡微微一笑，抬手指著白菜堆中的米四海，淡然道：「我和他不一樣，早在小姑奶奶還沒落草的時候，我便見過她和老刀把子，也見過大姑奶奶最瘋的狀態，那個時候，凶名在外的轉輪王還只是一個躲在老刀把子貂裘下的富家女，大姑奶奶也只是一個寒冬臘月，抱著石碑渾渾噩噩度日的瘋子，誰能想到，短短几個月，他們變了，我和老米也變了！」

寧沖默默開始調息，同時也對龍頭山這幾位不正常的當家相當好奇，於是說道：「看得出來，當初的瘋子和良家女，如今已經成了雄踞一方的土匪頭子，而名聲在外的拐子和飛刀，則成了兩個忙前忙后的嘍啰，變化是挺大的！」

「你要是只看到了這一層，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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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歡搖了搖頭，隨即倚著酒缸，正色道：「你以為如今的兩位姑奶奶，比她們當初更快樂，更輕鬆嗎？你覺得我和老米，如今過的更憋屈，更辛苦嗎？」

寧沖聞言，不禁若有所思的陷入沉默。

段歡則是繼續說道：「別看老米平常憨了吧唧，傻乎乎的，可他為了生計，不得不帶人走跺的時候，還不是精的像個沒毛的猴子？但對於一個武痴來說，不能將全部的精力放在武道之上，反而還要為了碎銀幾兩而絞盡腦汁，這能算是快樂嗎？如今他吃喝不愁，手下的弟兄也有著落，犯了錯也有人給他托底，整日里沒心沒肺的犯傻充二，全部的精力都用於鑽研武藝，你覺得他這日子算是憋屈嗎？」

寧沖輕輕點頭，正色道：「明白了，龍頭山給了他想要的一切，想必也一定讓你得到自己想要的好處吧？」

「那是自然，我的樂趣就是殺土匪，自從加入龍頭山，那可是太他么過癮了！」

段歡得意一笑，隨即又一臉嚴肅的說道：「可是你要知道，我們能得償所願，靠的是龍頭山的實力，而龍頭山能有如今的規模，全靠兩位姑奶奶，在山上活成了與她們以往截然不同的樣子，你覺得她們現在快活嗎？」

寧沖若有所思的看向昏迷之中的米四海，輕聲嘆道：「怪不得，你們都甘願為龍頭山赴湯蹈火，看來我當初的託付，沒有錯！」

「所以啊，你以後也要多回龍頭山看看，多為兩位姑奶奶分憂啊，老五！」

段歡笑著叮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