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覺醒
沉默，沉默。
「藍，已建立聯繫，第三個了！」
突然，優雅的聲音，從遙遠之處傳來，像蒼穹在低語。
「開始吧…」
平靜，平靜。
無人知曉，就已，湮沒……
無垠蒼穹下，淋漓城市中。
這，有一名少年。
眼睛，是…被吃掉了嗎，為何…如此痛楚……
岌岌可危之際，藍淼突然感覺到，無形中，有股溫暖的氣息，在他體內醞釀。
彷彿，原本纏繞在體內道道縱橫交錯的鐵鏈，如今，被什麼力量一點點地撕碎，炸裂！
猶如有蛆蟲在啃食肉身，噆嘬血液。
一股又一股的熱浪，蔓延到四肢百骸，蹴踏著寸寸肌膚。
咔嚓！
清脆的破碎聲在腦海回蕩，如悠悠笛鳴，無形中，彷彿有什麼枷鎖，轟然斷裂。
眸中，猶如有濩渃之洪，衝破堤壩，在奮力咆哮，發泄不滿！
這種重獲新生的感覺，就像破籠之鳥，重見天日。
熟悉的氣息，熟悉的旋律……
「千…江……！！」
少年的聲音低沉，有些沙啞，但可怖如雷，威嚴似海。
剎那間，一抹無形的深藍光暈，雲屯霧集般，向四周擴散，將世界沉寂。
——這是，領域！
足有百米！
彷彿處在萬丈深海，寰宇的畫卷，如同渲染了層層洇墨，恰似初春之淅瀝煙雨，朦朧中，綻妍出勃勃生機。
嗡嗡！！嗡嗡！！
這方空間，如水沸騰，似火燃燒！
少年如野獸般漸漸爬起，他骨指猙獰，按住左眼，扭動了下脖頸，灑落幾綹纖凝黑髮。
他呼出一口濁氣，猶如驚濤駭浪，驟起！
他那染血的指縫下，是一雙藍得發黑的眸，彷彿遮籠著茫茫汪洋，遮籠著浩瀚星空。
其中，不見感情，不見思緒，只是冷若寒酥，須臾猩紅，須臾癲狂。
身軀站立，黑髮飄揚，猶如魔神！
他，一揮袖！
剎那間，散落的殘肢，浸地的血水，甚至是殘破的衣服，皆緩緩升起，如被蒼穹的大手擺弄。
咔嚓！咔嚓！
僅僅瞬息，它們接到斷口，融入身體，少年，恢復如初！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藍淼將手掌上沾染的血色，隨意抹在髮絲與面額上，發出瘋子般放肆不止的狂笑，磁性而張揚。
還真就，覺醒了！
這種力量，真是令人陶醉！
他的身體有些顫抖，眼眸深處壓抑著興奮，殺機與戰意無窮無盡，止不住地流淌在每處血液。
他也不知，自己為何興奮。
或許是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枯燥生活，早已令他厭倦。
陌生而詭異的世界，還真是有趣，等著我……
輕輕跺腳！
剎那間，領域之內，無數水元素匯聚成能量之刃，數十餘，如同真的刀具一般，凜凜，充斥著崿崿兵器般的殺意。
對比之下，孫誕的空氣刃，就像是個笑話！
前方，水影鬼本能地後退，風水輪流轉，它感覺到了無比可怕的殺氣。
此時，它一臉懵逼，感覺小腦萎縮，它只知道自己剛才快要吃了這個人時，突然被一股恐怖的力量彈飛了。
然後，待到它爬起來后，就看到了非常裝杯的一幕。
砰！
藍淼繃緊肌肉，他單腳跂趾，如利箭離弦，猛地向前衝鋒。
他感覺，自己身體的一切機能，全都提高了一倍，並且，還可以控水！
當下，是該…反擊了！
青色怪物明顯畏懼，但它嘶吼一聲，感覺勢氣不能弱了下風，也向藍淼撲去。
兩個身影當場纏鬥在一起，在肉搏，在廝殺！
少年的攻擊與閃避幾乎全靠著本能，他出手迅猛如雷，僅僅幾招下來，就打得怪物齜牙咧嘴，難以招架，連連後退。
「哈哈哈哈！！」
他冷俊的面龐有些病態，抓住機會，單手扼住怪物的咽喉，將其輕鬆提起。
然後，他心念一動，剎那間，所有飄浮空中的水刃，齊齊斬下，就像流星交匯，璀璨奪目！
但，那是殺意！
瞬間，怪物被洞穿，它痛苦地嘶吼，拚命掙扎，然而無濟於事，渾身皆飆射出綠色的血液，撒了一地。
「我的倒影，你也配覬覦！」
藍淼冰冷地低語，他可沒忘記，這鬼東西，當時便是從自己的倒影中鑽出來的。
咔嚓！咔嚓！
他猛地用力，怪物那的青色脖頸便被直接折斷，它變為僵硬的屍體，再無生氣。
但藍淼可還沒殺過癮，他眼眸中的殺意未減，頓時感覺這怪物，也太弱了！
他單手一揮，將青色怪物猛地砸下，然後一拳又一拳地捶擊在它的頭顱上，將其砸得血肉模糊！
他那張冷俊的臉，則變得更加蒼白，更加病態。
突然，藍淼的意識如遭晴天霹靂，頓時感覺一陣恍惚，大腦短路般眩暈，兩眼也是發黑。
「咳咳！！」
他咳出一大口鮮血，直接癱坐在地上，然後一倒，陷入了昏迷。
領域，也是隨之消失。
期間，飛鳥，植物，昆蟲……各種詭異的生物突然躥出，來回遊走在他與怪物屍體的身邊，雙眸腥紅，蠢蠢欲動。
但它們似乎是想到少年方才的實力，於是盯了好一會，才就此作罷。
大約昏迷了十幾分鐘，藍淼動了動指尖，方才緩緩睜開眼。
模糊中，只見到血色的天，淋漓的城，瘮人的月……
還是那個詭異的地方。
藍淼猛地拍了拍太陽穴，好讓自己清醒一點，但依舊感覺到好一陣頭暈腦脹。
他站起身，踉蹌地走到一處牆壁，虛弱地靠了上去，調整呼吸，緩解了下神經的疲憊。
他簡單回想了一下剛才的經過，盯著空氣，凝神，不禁一顫——
空氣中，水元素清晰可見，縷縷，灣灣，任憑他的心意控制。
這便是…控水！
藍淼還是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他竟和孫誕一樣，覺醒了什麼…超乎常理的東西！
不過，若以後再遇到那個瘋子，一定要將他千刀萬剮！
無緣無故便要殺他，真是腦子抽了。
說起來，孫誕比起那隻怪物，還是弱了幾分的。
他真正令人措手不及的是，那種空氣刃能力，不過，自己也能用水元素凝聚，而且看效果比他的強多了。
或許是被腥紅的環境影響，又或者是見證了那麼多屍體，此時，他對殺人，竟沒有多大抵觸。
當然，僅僅是沒有抵觸，敢和做是兩碼事。
還有那個領域，名叫千江，好像是覺醒控水時額外附加的能力。
具體效果他也沒完全搞清楚，只知道可以對身體全方面進行一倍的增幅，極為強大！
但欣喜過後，藍淼反而在心底，已經給這種不明能力打上了危險的標籤。
剛剛孫誕使用的，應該也是這種能力，但他每使用一次，自己的皮膚便會腐爛得更加嚴重。
代價嗎……
他方才與怪物廝殺的過程中，釋放千江之域，好像也總有一種身體脫離掌控的感覺。
就和當時的孫誕一樣，瘋魔了一般。
這個世界的水，還真是深啊！
「不過，那麼嚴重的傷勢竟都基本上癒合了，是那領域的作用嗎？
而且，連衣服都復原了，好神奇！」
他不禁猜測，想到之前的斷臂與滿身傷痕，這領域有點逆天。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先試著打個電話！」
藍淼喃喃著，他掏出手機，嘗試撥通號碼，奈何，沒有網。
意料之中。
曹老師應該不會擔心吧。
今天周五，兩天放假，他平時周末就喜歡在外面晃悠。
當下，應該快點逃離這裡，先出校門看看。
起身，他卻一愣，雙眸死死盯住前方死去的怪物。
「這怪物的屍體…到底是…怎麼回事……」
在少年的驚駭中，眼前的屍體，緩緩變成了詭異的能量，一部分消散在空氣，另一部分，則凝聚在一起。
漸漸地，形成一條詭異的暗紅花紋，令人匪夷所思。
「這是……」
少年喃喃，謹慎地盯著它，並小心地後退幾步。
觀察片刻，他未見有什麼危險，便上前摸去。
主要是因為，他感覺這東西散發的能量，與自己剛剛體內誕生的能力同源。
猝不及防中，它如同一張血嘴，突然嘶咬在少年的右手臂上，黑色的能量，全然滲進了皮膚。
藍淼感覺不妙，焦急地扒開袖子，露出整個右臂。
赫然看見，一幅紋身鐫刻在肌膚上。
從手背蔓延到小臂，呈黑紅色，繁複的條紋縱橫交織，彷彿流淌的血，綻妍的瑰。
構成邪異的圖案，但又透露出一種獨特的藝術感。
它不僅是印在了皮膚表層，更像是烙在了血液中，植入在骨髓深處。
——宛如，一條沒有歸途的路！
「草！這又是什麼鬼東西！」
藍淼舉起右臂，指甲拚命抓撓，隱見血痕，但紋身不變。
等等！！
「它…好像有個能力……」
算了，先不管這麼多了！
他沒有多少食物，兜里只有一根火腿腸，必須要快的離開這裡，或者說，儘快找到些吃的東西。
藍淼扶住牆，站起身，他依舊有一種頭痛欲裂的痛覺，充斥在每一顆細胞中。
好難受！
雖如此，但他還是邁著堅定的步伐，往校門口走。
頭頂，那幾乎遮擋穹蒼的獨眼，似乎一直在注視著渺小的少年，很久，很久。
驀然，它，眨動了！
剎那間，掀起了無垠的腥紅風暴，巨大的雲柱連接著天和地，吞噬了中間的高塔，猶如一條條神龍在肆虐，在咆哮！
漸弱，更似一抖疏影紅梅。
雖為凋零。